火药枪

作者: 祁河2017年07月28日来源: 西安日报情感文章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男孩,大都以长大能参军当兵为荣,最高级壮观的游戏就是挥舞着各式武器,分成两拨,在“司令”、“队长”的带领下,嘴上“嘟-嘟”、“叭-叭”地学着枪响,冲锋陷阵。

那时大多数家庭都穷,大人们很少给娃们买玩具,也没多少时间管教孩子,玩打仗的家伙什基本靠自己制造,有时也会生出一些事端。我就曾用报纸叠过盒子枪、用铁丝窝过弹弓枪、用木头削过冲锋枪、用自行车链条做过纸炮枪,还用钢锯条、旧锉刀打磨成小刀和匕首,最难弄的就是能打响的火药枪,差点还惹出乱子。

记得首先寻得一块两三厘米厚的木板,锯、挖、削成枪柄,挖出半圆形枪槽,在扳机处掏出平竖相通的两个孔。没有钻和凿子,只能用火筷子烧红烫烧成洞,再用木锉整修。然后找根钢管一头铆实,留四五毫米孔洞填火药,用铁皮和螺丝固定在枪托上。然后拿风钩截断弯钩当撞针,拿铁丝弯折成扳机,再以牛皮筋与之连接,装填上黄色火药,一把漂亮的火药枪就做成了。

当时我刚上初中,五六岁的弟弟好奇地跟前跟后地看,不时还要摸上一把或抢过来比划比划,我不免急躁地呵斥:“甭动!”一次我正在蜂窝煤炉上烧火筷子准备钻洞,他又来捣乱,我情急之下挥动火筷子赶他走,燎到了他的肚皮,立马起来两三厘米长的红印子,吓得我赶紧找獾油给他涂抹上,幸好他没有向大人告状。

而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那天试枪的时候,他又来缠着要玩,我填上从鞭炮里拆下来的黄色炸药,让他打了两枪,他不过瘾还要耍。我吝啬炸药来之不易,就拿装好药的枪对准他的脑门想吓唬吓唬他,没想一扣扳机“砰”的一声,只见烟火四散、枪管飞了出去,正打中弟弟眉心,留下一个圆圆的印痕,将他吓蒙在那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急忙上前安抚,用手掌揉搓他的额头,内心深深自责,也确实有点后怕,担心留下后遗症变傻。万幸他没有大碍,印痕只是钢管上的油渍锈迹,没过几分钟他就无忧无虑地跑开了。仔细查看寻找原因,发现主要是枪管用铁皮箍扎不牢、皮筋拉力过大,加之火药填充太多,才导致这一重大安全事故。于是我又做了改进,但以后也再没玩了,火药枪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儿时的兴趣转移得很快,也总有新鲜的玩法出现。从摔包子、扇洋片、崩弹球、掷沙包、踢毽子、滚铁环,到斗鸡、骑驴、打嘎、摔跤、举杠铃,再到糊风筝、做航模、装矿石收音机和拿小苏打、柠檬酸、糖精做汽水,再到暖蚕籽、养鸡、喂兔、遛狗、玩鸽子和养热带鱼,反正是比现在的孩子幸福多了。

最有意思的是化学老师姚崇俊,在同学们看了《地雷战》后,在课堂上专门讲了火药的制作,地雷、炸药包的引爆原理。他说高年级的一个同学,做石雷把手炸伤了,要我们千万得小心。这反而勾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开始将城砖掏空,装上化肥硝铵,再将石硝、硫黄、木炭分别研磨混合与麻纸搓成导火索,试着引爆了几个,威力还蛮大。

但长大后我终没能穿上军装,而做了个匠人,最初是木匠后来成了码文字的写手。弟弟脑子也没坏,学了精于计算的会计,在证券市场打拼。升级当爷之后,每每回忆儿时的快乐,扪心自问:为何不能将这些乐趣还给现在的孩子呢?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