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认真，我无法视而不见

最近，我已经感觉到小伟对我的认真，不再对我“三心二意”。比如，以前说话眼睛东张西望，嘴里嘀嘀咕咕，一刻也不停歇；眼睛偶有对视，一小会便游离不定……很多时候觉得他活泼可爱，也有很多时候觉得他惊慌失措，小心翼翼。这几天明显不是这样，他特别认真，看我时认真，吃饭也认真，说话也认真。这样的认真，令他看起来像个大小孩似的，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习惯，也猜想他是否“别有用心”。

那天，我在校门口值班，看见小伟和他爸从教室那边走出来。远远的，他就看见了我，还挥了挥手。我和每个经过身边的孩子打招呼，也观察着迎面而来的小伟。没想，到我身旁时，小伟居然故意避开了视线，正儿八经地和他爸爸交流起来，留给我一个背影。想叫住他，但还是没有，想到大人会有类似的莫名其妙，何况一个孩子呢？——只有和他久了，你才分辨得出他内心那些小小的矛盾，总会在某一刻“风起云涌”。

而他认真起来又是另一副样子。有天吃好饭，我回办公室的路上，他追上来问：“老师，草坪里那个是什么东西？”孩子指的是“四大发明”之指南针，它的外形象极了一个大勺子，可能看起来的确有些迷糊。赶紧告诉他是指南针，小伟认真地点点头，恍然大悟似地说知道指南针用途，一个劲儿地喋喋不休，我都怀疑他是明知顾问，纯粹是和我找话说，其实挺乐意他搭讪的。

那天，看见小伟班级孩子去上音乐课，路上吵吵闹闹，还有孩子故意摔倒，压在其他孩子身上。吃饭时，我提到了这个事，告诉孩子们这样做的危险后果，一年级的孩子毕竟小，他们认真而诚恳地听着。第二天吃饭，小伟就跑过来问我：“老师，今天你听到我们吵闹了么？”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才联想起昨天提起去音乐教室的事，其实小伟是想告诉我：他们去音乐教室安静多了、文明多了。这样一件无心说起的小事，小伟显然是认真地放在了心上，所以他才想得到确切而肯定的答案。有时，我会奇怪地想：一个孩子，真有可能因为某天老师说的某一句话而懂事起来，也真有可能因为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而彻头彻尾变了样。

昨天，小伟就盯着我问：“明天一年级抽背文雅学生童规，会是你么？”我说：“这个老师没法说，要看校长室安排。”而后我征求着问：“你希望是我么？”小伟想了想，笑着说：“当然啦，因为看见校长紧张，怕自己背错。”边上几个孩子也说是这样，一想到是校长，忍不住紧张起来。我说：“那这样吧，明天我跟校长争取一下，我来抽查我们班情况，好吧？”孩子们都高兴起来，其实我知道，只因我是他们的吃饭老师，他们感觉比较亲切而已。

今天中午吃饭，我顺便把争取来的好消息告诉他们，最开心的还数小伟，整个吃饭过程，不停地看我，还对我笑，一脸的轻松。吃好，为了考验一下小伟的能力，我特意先回办公室，关照小伟带其他十一个孩子上乘风楼二楼到我办公室。

坐下不久，听到孩子们上楼的声音了，赶紧开门，小伟带着他们来了。他走在队伍最前面，俨然是个小老师，很用心，还提醒其他孩子安静。示意孩子们三个三个进办公室，小伟和另两个孩子率先进来，由他第一个开始背诵。童规很长，其实是把小学生礼仪规范浓缩成了四字童规，整整一张A4纸，这对一年级孩子确实有点难度，重点还是要放在理解上，所以我觉得即便孩子背不出，也属正常，关键要看孩子行为是否文明、文雅了。小伟第一个背诵，倒也不紧张，非常熟练，一口气连着背好长，气都喘不过来。我提示他可以放慢速度，注意口齿清楚。背完，为了解孩子是否理解，我请孩子解释“不畏挫折”的意思，孩子居然例举了一次自己遇到困难而没有轻易放弃的事例，口齿清楚，表达完整，理解到位。想起他告诉我早就识字了，看来得引导他看些书了。

小伟有点小得意，我得奖励一下孩子才对，看到桌上有陈教导从郑州带回来的枣子，灵机一动，赶紧作为奖品相赠：“受老师表扬是快乐的、甜蜜的，老师这儿正巧有枣，奖励两颗。”小伟喜滋滋地接受了奖品，他还说，愿意留下来，帮我叫接下来的孩子。孩子乐意做助手，倒是一个好主意。我在办公室里测试孩子的诵读情况，小伟在外面一个一个提醒，咱俩真是“合作愉快”。很快，十二个孩子全部完成测试，且都得到了奖励。

最后看着很有成就感的小伟转身离开，轻轻关门，我发现孩子的认真传递给我另一种信息：任何时候，对孩子的变化不可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