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作者: 猫头豆宝2013年05月22日情感文章

每当阿木走过这条嘈杂的街道,看着周围那些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商店时,他总会努力的回想这里曾经的样子。

阿木是个念旧的人,对现在一天三变的浮躁社会既反感又无奈。今天,他耐着性子穿过这里,是要去路口那个报刊亭买一本杂志,报刊亭是全市统一的橘黄色,可是你根本看不出来,因为上半截玻璃窗全都挂满了杂志,下半截立着挡玻璃的铁板,贴的都是广告,广告画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响,也许因为风大,这座报刊亭关得严严实实,阿木围着转了一圈才找到那个小小的窗口,刚要敲,哗啦一下,玻璃窗从里面拉了开来,一位大婶打着哈欠探出头,“你好,请问有没有三联生……”“没有!”大婶翻着白眼儿哗啦一下关上了窗户,难道自己的后半句话被大风吹跑了?阿木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如果不是为了看看杂志里自己关心的一个话题,他才不会巴巴的跑来受这个白眼儿,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读读书看看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好像是考古界才能回答的问题,曾经那么喜爱的报刊亭,现在已经完全陌生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报纸,既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说过,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阿木觉得自己真的麻木了。他一边走一边咬着后槽牙,恨恨的想:不如趁着这大好的东风,一把火给丫点了。哼哼哼,他邪恶的笑着。

关于报刊亭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阿木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这个报刊亭并不在这里,而是在离阿木家门口很近的一个地方,是一个绿色的小铁皮房子,玻璃窗里也挂满了杂志和报纸,只是杂志少报纸多,彩色的少黑白的多。那个时候阿木上学识字了,觉得自己是个有文化的人,“四有”新人里也可以占其一,就爱跑到报刊亭外边看,旁边也没别人,就自己给自己臭显摆,这个字他认识,那个字他也认识,不认识的也能蒙,于是把“迪斯科”念了很久的“由斯科”。当时阿木印象最深的有三本刊物和一份报纸,分别是童话大王、故事会、飞碟探索和广播电视报,前两个是自己爱看的,后边的是爸爸爱看的,最后的是全家爱看的,那个时候看电视是人们最主要的娱乐活动,而从事这项娱乐活动的最主要的辅助工具就是电视报,阿木至今还清晰的记着,过年前买电视报的人能排出百八十米的队伍来,冻得瑟瑟发抖,涕泪横流也绝不退缩。后来阿木渐渐长大了,开始看读者、青年文摘、电脑报……记得读者文摘被迫更名为读者的那段时间,阿木觉得天要塌下来了,这怎么可以呢?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接受的,他坚决的反对。事实证明,一个小屁孩儿的反对是无效的,一个刊物的更名也不会造成世界末日的到来。

阿木一边走一边搜索着童年模糊的记忆,绿铁皮房子旁边是一个小铁匠铺,那个铁匠铺不是打刀剑的,而是打洋铁壶、白铁皮烟筒、簸箕什么的,整天看见那个小老头坐在门口,叮叮当当的敲打,阿木一众小崽子们就在那里疯跑着,叫喊着,和小老头一起制造着童年美妙的噪音。

铁匠铺旁边是一家玻璃店,店里面有整块的大玻璃和各种镜子,老板是个个字不高的男人,长了一脸麻子,穿大皮围裙,戴蓝色套袖,跟肉联厂宰猪的一样,只是他宰的是玻璃。阿木特别喜欢站在旁边看他划玻璃,因为他听说那把玻璃刀前端有一颗钻石,每次他的目光都和那颗钻石一样烁烁放光。小个儿男人用尺子比着,玻璃刀唰的一下划过,轻轻一敲,嘎巴,又硬又脆的玻璃特别听话的就裁开了,然后,咣当,稀里哗啦,废玻璃就被扔进大桌子下面的一个箱子里,阿木他们经常去箱子里面拣那些形状有趣的玻璃条,拿着玩,也经常举着血淋淋的手跑回家,妈妈会一边上药一边骂这个缺心眼的傻孩子,不过想想,那个时候确实没什么可以玩的东西。

报刊亭的另一边是一个小饭馆,这个饭馆在阿木二年级的时候就拆了,阿木对它的印象完全模糊,只是记着那里会卖好吃的炸糕,每当路过的时候,他都会盯着油锅里上下翻滚的炸糕留口水。

再往前一点是一座二层楼的小商场,现在看来真的很小,可当时却是周围居民心目中的沃尔玛,衣服、布料、五金家电、文体、日化无所不有,还有几个柜台卖手表,那是最让阿木流连忘返的地方。阿木抬头看看这座小楼,二层现在是个歌舞厅,楼梯口几个艳丽女子无聊的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一层的小超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门歇业了,原来的大玻璃橱窗改成了小柜台门脸儿,唯一与记忆对应的就是这小门脸儿里那位修表的师傅,当年风华正茂,如今两鬓斑白,他现在卖灯具,估计已经看不清东西,修不了表了吧。阿木突然感觉很惆怅。

商场的隔壁是副食店,阿木现在还记得里面混合着酱油和醋的那种味道,那个时候打一瓶醋没多久就会长白毛儿,现在的醋放多久都没事儿,阿木搞不懂是现在的工艺先进了,还是防腐剂放多了。副食店外边是一个大棚,平时大多会空着,只有年前热闹一下,会卖鱼、肉、蛋之类的东西,那会儿买这些吃的有钱没票不行,有票没钱也不行,有钱有票不排队还是不行,所以这里也会排出百八十米的队伍来,与报刊亭那边的队伍南北呼应,呈二龙出水之势。阿木这帮崽子,就会在两个队伍之间追来跑去,这边是爸爸在排队,那边是妈妈在排队,两边跑,两边挨骂,还是乐此不疲。想到这里,阿木不禁笑了。

走着走着,到了小绿铁皮房子的遗址,那个旧的报刊亭及附近的建筑早就拆掉了,原来的位置盖了楼房,现在是一家卖内衣的店铺,门口的女子正挥舞着手里的大裤衩,扩音器里喊着跳楼、吐血、挥泪等等各种的甩卖。 阿木加快了脚步,他觉得还是敲洋铁壶的声音好听些。回头望望这物非人非的街道,阿木摇了摇头,哼着歌儿,走了。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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