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炊烟升起的地方

作者: 河东重阳子2013年08月30日亲情文章

连绵的一场大雨过后,天高云淡,秋风悄然而至。一改连日的暑热,在空气中竟然多了一些萧瑟的味道。

乡间的板油路不宽,也不很平整,我的小羚羊开在上面,有种轻盈跳跃的感觉。车子转过一片小树林后,那个童年记忆中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炊烟中的小村子又呈现在眼前。熟悉的场景中我仿佛又看到村口一位银发的老人站立在寒风中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和姥姥一起度过的。那时父母在外地工作,周末休息时才能回来看我。童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模糊了,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时姥姥经常背着我忙家务,种菜、烧火、做饭……和 别的老太太不同,老人家很少串门,总是在家忙这忙那,没事了就坐在炕上哄我玩。那时玩具很少,姥姥就剪一些小鸭子、桃子或叠一些纸飞机之类给我玩;那时没什么营养品,姥姥每天都在给我吃得粥里放进一勺当时不太好买到的红糖;那时没有幼儿园,只在建国初扫盲时学会几个字的姥姥用木棍认真地把字写在地上教我"一、二、三、四、人、口……".虽然那时生活很清苦,晚上只点一会儿煤油灯,很早就睡觉了,但和姥姥在一起的那段生活一直给我一种很美好很温馨的感觉,尽管我说不清为什么,因为确实也不记得什么了。

长大些后,回到父母身边,改成我们全家周末去看姥姥。姥姥每周末都在小村口等着我们。我从老远就能看到姥姥的满头白发和淡蓝色的粗布大褂。那时还没有电话,周末又常加班,父母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周末回村的惯例并不确定,更谈不上准时。可我每次回村都能看到在风中等我的姥姥,不论早晚。在那些日子里,尤其是到了秋收过后,姥姥总为我和她的其他孙子、孙女留着梨子、黑枣、大枣、柿子、红薯干一类的食品,现在可能再普通不过,但那时确实是孩子们难得的美味。也正是这些,让我的童年充满了阳光般的色彩。

我渐渐长大了,姥姥也越来越老了。在我上大一的那个寒假,姥姥突然的故去了,没有一点提前的征兆。我们只能认为姥姥就是因一次偶然的感冒而故去的。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她还看着我高兴的吃她给我留的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也许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生命是脆弱的,但一时还是让大家很难接受。小时候,我不只一次说,长大后挣到的第一笔钱要用来给姥姥买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可如今这份曾令姥姥欢喜无比的承诺却成了一个永久的遗憾。

岁月在记忆中流逝而去,远去的先人带走了亲人无尽的怀念,留下的只有一抔黄土。当我的人生迈过了三十多个年头后,我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有了生命中的风风雨雨,遇到过了生死之间的留恋。人生真的会有许多感叹,这绝不是文人的风骚,墨客的多情,而是个人经历的启迪。那年当大病初愈后的我又一次站在那块青灰色的大理石碑前时,我忽然似乎有了很多的感悟。一个人在世间,为亲情友情爱情所包围,为一粥一饭乃至功名利禄所困扰,消极避世也好,积极进取也好,终不免是一个过客。云烟散尽后,不过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功于民族国家乃至全人类者,名垂青史,默默无闻者,留于亲朋的回忆。让人时时想起,时时怀念,便是人生的所得。

和表弟带着孩子在村外玩耍,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迎着清爽的风,愉快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儿子抱着几个在舅舅的田里掰来的玉米棒子,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现在,小村中已很少有人烧柴灶了。那袅袅的炊烟,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留在了我常给儿子讲起的自己的童年趣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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