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红尘

当推开南开的老窗时，我确实有点惊诧了。多久没有回家，多久没有打开这扇窗户，真的已经忘却。尤记得当时窗台上暖暖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而今却不知何时已经铺设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对面高耸僵直的黑影已经永久地将这里压迫，连蜘蛛也不屑在这逼仄的空间结网了。

更让我惊诧的是有一根羽毛竟然如此安静地躺在这里，一根说不上洁白的羽毛，一根沾满了灰尘的羽毛！它怎么会遗落在这里？我真的难以说清。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根鸽子的羽毛，而且是一只白鸽的。或许它曾经在这里的天空飞过，羽毛刚好飘落在我的窗台。或许它曾经根本就在我的窗台漫步徘徊，这根羽毛就是它娓娓的诉说。当然不管是飞越还是停驻，这都是曾经的岁月，而今只有这根羽毛还在我的窗台，守候着尘封的失落。

我捡起这根羽毛，弹落上面的灰尘，想追忆那神圣美丽的时刻。或许是等待的太久，这羽毛已经泛黄，甚至变得有些脆弱。我不敢再奢求什么，终于我明白，岁月是无法穿梭，永恒总是在逝去的那一刻。

我有点懊恼了。为什么要常常离家？为什么不早点打开这扇小窗。我常常离家是因为要生活，但却因为生活错过了、甚至拒绝了多少等候在窗前的美丽时刻，失去了暖暖的阳光，斑驳的树影，还有那不管是在天空掠过还是在窗台停驻的美丽神圣的白鸽。

天空已经变得灰黄，所以不再有白鸽愿意飞过；窗前已经被隔离得狭小压抑，所以不再有白鸽愿意停驻；窗台已经落满了灰尘，竟连一根羽毛也差点被埋没。其实我们又何尝不像这根羽毛一样，已经被岁月的净土渐渐遗落，湮灭在这喧嚣浮躁的万丈红尘之中。

我们追求自由，却渐渐被自己建造的屏障禁锢了双脚。我们追求美丽，却往往忽视了身边最靓丽的倩影。当四季错乱，当天空混沌，当大地满目疮痍，当污水横流肆虐，当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遗落时，红尘里守望的只会是万年的孤寂。

我小心地擦拭这根羽毛，用它蘸墨在我的日记本上写道：曾经有一群白鸽在湛蓝的天空飞过，有一个小孩趴在窗台目送着它们，有一根羽毛正从天空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