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最有滋味的面条

作者: 周会涛2014年02月07日情感文章

公交车在县城边一个偏僻的路口停下。走下车后,见路边有一家小饭馆,饭馆门外支一口大铁锅,锅里冒着热气,一位农妇模样的人很娴熟的往锅里削着面。门前的牌子上七扭八歪地写着“牛肉饺子刀削面”,我知道,这是一家山西面馆。饥不择食的我便走上前去,向老板娘点了一碗刀削面,匆匆走了进去。

这个地带属城区的边缘,周围尽是些低矮而简陋的房屋,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形成强烈反差。虽在县城住了近二十几年,也经常打此地路过,但这一带究竟住的是什么样的入,还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人们纷纷在市区中心买楼房的今天,依旧坚守在这里的市井人家,肯定是社会的草根阶层无疑了。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开饭馆,在这里吃饭的会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个小饭馆能赚得了钱吗?

走进屋里,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屋里摆设很简陋,墙皮有的地方已脱落,斑斑驳驳的,上面贴着一张简单的价格表:饺子6元,刀削面5元。十几张桌子摆放得并不整齐,桌子旁边三条细腿的凳子仿佛随时都回散架似的。虽然墙上的各种证件俱全,可看得出,这里的卫生条件并不好,柜台上码着一大摞刚刚洗出的婉筷,水淋淋的。餐桌布油渍麻花,还有一张桌子没来得及收拾,老板正用一块不很干净的抹布擦来擦去的,桌子底下的水泥地面上残留着些许的餐巾纸。饭馆里已经有十几位客人在等候,他们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摆放在冰箱上的一台凸屏的老电视机,画面很模糊,一家地方台正在播放一部老掉牙的电视剧,一边看,还不疼不痒地发表着自己的“独特”的“见解”。

这些人中似乎有几张脸很眼熟,好像从我们家收过破烂;还有一桌客人,仿佛在上班路上碰到过,好像是某村的盖房班的;还有一对夫妇,听上去是来城里买东西的。一旦面条上桌,他们便毫无顾忌地吃起来,吃相很难看,声音很响不说,还龇牙咧嘴的,弄得我这个“文明人”很是不习惯。等了好半天,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才端到我的面前,上面浇了一大勺面酱,面酱里隐约泛着一层薄薄的白油,看上去很不舒服,但我也清楚,这碗面的价值主要在这一勺酱里。但是,我这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用筷子胡乱一搅和,连吹热气带吸溜嘴。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饥不择食了,也理解了其他客人的为什么吃相会那么难看。

面条确实有独特的风味,毕竟是风味小吃麻,果然名不虚传。陆续有人走出面馆,又有人走进面馆,其中还有附近居民带回家当午饭的,他们肯定是工作太劳累或者时间太紧,不想做饭或来不及做饭什么的。他们或许是大街上摆摊设点的,或许是工厂里卖苦力打工的……一个个看上去都面带疲惫。而老板夫妇,也在忙忙碌碌中维持着他们赖以生存的小餐馆,虽发不了大财,却也能养家糊口,就像他们餐馆里的客人。

水足饭饱,我走出了小餐馆,望望市区隐约可见的高楼大厦的顶端,又望望周围破旧低矮的居民区,心中颇多感悟。餐馆门前的道路两旁,犄角旮旯里长满浓郁的野草,我想,他们多么像这些野草,虽没有挺拔的身躯,娇贵的生命,妖艳的花朵,但是,朴素低微的生命同样那么生机勃勃,在自然界的不惹眼的地段,绽放生命的活力。

那一次,是我吃的一顿最有滋味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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