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岁月惆怅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浣溪沙》纳兰容若

那时年少我却不轻狂，只是守着一方孤独听岁月的浅流过往。

不知道从几时起那时的我收起了放纵与无畏，无论是喧嚣还是清冷都一个人走过。每晚，一个人走过那条熟悉的街，昏黄的路灯打在我身上，把影子扯得很长很长……我仰面无言，只觉岁月过得时快时慢。

因为畏惧人群，我住在那间低矮的小房子里。在小小的城我把自己囿在四方的灰白。白日里纵使采光不好，但我也不开灯也不开门。幸好唯一可以看到外界的是一扇窗——床前的一扇窗。低矮的围墙占了我一半的视线，那家围墙里的人家重了些稀稀拉拉的树木，树影斑驳着在我的世界像长到了天上一般。即便是夏日那些树木也把日光偷得不剩几分，几道疏影躺在纸上、书上，徜徉，摇曳，肆意。

我在那几道明亮的光影里写下那个年纪莫名的惆怅。偶尔有几只鸟雀叽喳叫着，轻快地在那些树影斑驳间跳跃，我看不清，只看见树枝的颤动。那些影子也映照到墙壁上，像是默片一般。黑漆漆的小屋只有我一个人的心跳与呼吸，我甚至怕太清醒感受到这袭卷上心头的孤独。忍不住也许偶尔竟会莫名掉下几滴泪啪嗒滴在纸上。算不上悲伤，只是有些清冷。

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出门吧。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匆忙的踏过这个忙碌的世界。哪里会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我只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穿梭过往。我会给自己假想一个同伴来，契阔谈宴。我感叹卡夫卡同自己一样。《洞穴》的主人公是一只不知名的人格化的鼹鼠类动物。K以自己的口吻讲述着：“我”担心外来袭击，修筑了坚固地洞，贮存了大量食物，地洞虽畅通无阻，无懈可击，防御退逃自如，但“我”还是时时处于惊恐之中，惶惶不可终日。“我离开了世界，下到我的地洞里”，“如果我能平息我心中的冲突，我就相信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回到我自己的那个“城堡”，世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光影，默片，一个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感觉到自己深深的厌倦了。

然而我的年少却好似注定要囿在四方的灰白里一样。我像别人一样去学校，可是却也少言寡语。当他们在愉快地奔跑。我却在看去年冬日那棵疑似枯死的树，直到春天来临其他的树木都以抽新可它还是死寂——我确认它已经死去了。但是谁会去关心一棵树的生死呢？正如我这个不言不语的怪人一样。

然而生活不管你是否有所准备，那管你是坚强还是脆弱，打击一样来临。有些痛哭是无声的，有些悲伤是不流泪的。我在人间徘徊了这许久，我只是年少的躯壳装着一颗厌世的心。好在，我还可以书写。不去注意自己外在的容颜，不管衣衫。我像个被青春俘虏的囚犯书写着我无声的控诉。可是我再也忍不住，当外界的铁蹄踏破这死寂，还有所谓的尊严……我在这场不知如何命名的战斗中活了下来……

那时岁月惆怅，那时年少没有轻狂只有寥落的孤寂。耐不住的耐得住的都一起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等待着被灼伤还是适应地生长。扯着不羁的怪笑还是无畏闯荡。生活，他给了我一双名为勇气的翅膀。

没有再看卡夫卡，我知道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必感叹自己的人生什么相似，在年少说未免太过早。我知道自己的骨子里是桀骜不驯不知是否是那些年的惆怅压抑了许久如今全都一股脑爆发出来了。在流年里，哪管它岁月惆怅，只是闲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