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落在香樟上

作者: 听晓2014年03月05日心情文章

三月春雨的性子总是任由着充满柔弱的味道,似乎三月是一个容易叫人变得柔弱的季节。这样的季节和天气导致的直接结果是能开花的植物没有提前放出花骨朵,发了芽的种子又都藏在一半是泥土一半是凉风的粗犷天地中,山川河水的样子没有改变多少,改变的都是些穿梭在春光明媚外的景致。

说香樟树吧,这座城市里的香樟树能够给我无限的遐想和憧憬。说遐想是因为香樟在城市里的确普遍,甚至不用仔细思考也能答的上身边香樟树的种类和数量,是在哪一条街上,或者小区里外,香樟作为最让人熟悉的行道树,有时甚至都不会太引人注目。香樟的叶子四季常青,冬天的淡青色会持续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树和人一样,总免不了休息时刻的到来。

说香樟带给我的憧憬,有点文艺腔调。艺术家总是在最平淡的生活里,捕捉不寻常的点滴作为创作的素材,香樟树给人的创作灵感,大概也要算上由一棵树联想到的某些人。树的故事可能很平淡,无非是春生夏盛秋收冬泯的季节转换,再变换下参差模样。相比之下,人的故事更显波澜和触目惊心,香樟伫立在街头,人从树下走过,许多故事即是由此而来。多少年的依稀光阴里,故事里的人都是先先后后,在香樟树下消失然后出现,面带着可能的表情,做着惊天动地却又静谧异常的举动。

我初到这座城市里联想到的过去,目送的今昔,甚至遥想到的未来,联想到的那些十分古典又浪漫的表情,很多都是由香樟树引起的。或者是望着蓬松绿叶想起的生命张力,无限澎湃;或者是仔细触摸凹凸树干引发的陈旧情怀,悠远有边。香樟总是安静的垂着零碎叶子,在有春风细雨的天气里,发出“铃铃”的矮小声音。树的轻灵,空旷有时候不需要用多少的言语或文字去形容修饰,很多古老的香樟树会自然而然的扎根在某一处小区里外,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过来,虽步伐不如当年矫健,然而情怀总是如一。

时光特别容易让一位本是壮汉的年岁人突突地变作华发老人,小区里的香樟树下就会时常端坐着那样的人和人群。午后时光最是安宁,老人们围坐在一起,下棋听曲,偶尔对着时政品头论足,后半生的光景如此平凡而动人。再有什么震天动地的追求都会渐渐熄灭,变作小小的孜孜追求。

在老者的眼里,香樟很像一位半世纪的知己亲人,光阴流转的宁静中,香樟的颜色不变一二,长者的容颜却是相隔两边。长者的心境总是由意气风发变作平凡意境的,他心里思考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像香樟树的苗子由青涩到茁壮的过程一般。

转过韶光年头,抚走青烟风尘,传说里的字字笔墨总是风化两端。见过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幅画,来自这座城里的某位名人故居,他的画作里,表现最多的当属《华城枝头香樟红》。众所周知,香樟树是不会有红色叶子的,画家善于观察时节和时辰的变化,又擅于寻找独特的视角,选取了夏日午后和傍晚,在西斜光线照耀下的树。画作的主题色自然换成红色,与创作暗示的主题不谋而合,一品画作,因为香樟,足可美名流传。

画作中的香樟挂在墙上,自然也要算上定格在胶卷里的香樟了,在彩色相片风行起来的那些时光里,香樟树的颜色都是单一的黑白。拉着黄包车(只是这样称呼而已,实际上看不到色彩)的车夫,面带辛苦,在一棵樟树下定格动作,古建筑和古样式的服饰,让镌刻着民国字样的整幅旧报纸看起来墨香十足。有行人的背影是黑色的,沉默的年代里,大概多数斑斓的人和事都是黑色的,更加纯粹而已。

三月的汉水之滨,来往城市和郊区码头间的行人络绎不绝,一些生在江边长在江边的人因此学会了卖力气的活计。每当有船家靠岸的时候,光膀子露肌肉的人就会蜂拥而至,争抢第一趟的活儿,小伙子哼着口哨,抡上厚重的行李就走开了。雇主悠然地跟在后面,反而没有丝毫的担忧,嫌弃光线扰人空气沉闷时,他就会随便往路边的樟树上抓去,扯断一支绿叶衣就盖在头顶上……

看故事的人虽然都在故事之外,却一定会被故事的情节所牵扰,只有心似空明的孩子会用清澈的眼睛仰望。有人说心无杂念即是空明,这会不会也将幼小个体的孩子也包括进去,他们的内心至少没有怀念的定义,说空明也就言过其实。所有快意的人,只会记住孩子的思维,寻找自己的意识。

我记住的这些故事,不一定和城市有关,却因为有了香樟树的点缀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某些缩影。任承前启后的时光都是如此呼啸而逝,任曾经走动的路人伙计如何光鲜狼狈,樟树枝头都是涌动着一汪泉水般的绿色。那绿色叫人念想着一些过去了的时光,也让人憧憬另外一段未曾发生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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