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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姐弟的名字

作者: 林万华2019/12/17散文摘抄

我们姐弟五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初至60年代末。父亲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代铁路工人,曾参加陇海铁路天兰段(天水至兰州)和当年最长的铁路干线兰新铁路建设。1963年秋至1966年春,他由乌鲁木齐铁路局选送进入被誉为“中国铁路工程师的摇篮”和“东方康奈尔”的中国近代最早的高等学府——唐山铁道学院干部班学习,成为铁路局一名专业中层干部。

父亲参加工作后不断进步,用爷爷的话说,是因为他肯吃苦、爱学习、有韧劲,这些又与他生于农民世家相关。父亲在6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7岁时,爷爷送他到镇里唯一一所小学读书,在解放前我们那个贫穷的小乡村是第一个。爷爷认准的道理是,自己当了一辈子睁眼瞎,不能让儿子还当睁眼瞎。15岁时,经远房亲戚介绍,父亲到河北涿州一家杂货铺做学徒,艰苦的生活促使他比同龄人更早地成熟起来。参加工作后,仍不忘学习文化知识,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经常点亮煤油灯,伏在木桌前,读书写字至深夜。父亲对我们更是言传身教,我清晰地记得,父亲曾手把手教我写字,教我做算术题。他总对我们姐弟说,小时候不用功学习,长大了就不会有出息。

1951年9月,父母结婚第二年,姐姐在老家出生了。次年,天兰段铁路竣工通车,毛主席、朱总司令等国家领导人都亲笔写下贺词。其中,毛主席写的贺词是:“庆贺天兰路通车,继续努力修筑兰新路。”不久,兰新铁路破土动工,父亲随铁路工程队伍转赴兰新线。

那时,年轻的父亲意气风发、志存高远、内心充满欢乐,全身心投入到兰新铁路的建设中。至此,短暂的四五年时间,父亲这个贫困农民的儿子,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成为一名光荣的铁路建设者,并结婚成家,有了女儿。接下来,他和同志们将亲手铺设甘肃与新疆交界的红柳河路段,亲眼见证兰新铁路进入新疆境内,终结新疆没有铁路的历史,是振奋人心的大喜事,而这一切,只有在解放后的新中国才能实现。每想到这些,父亲就充满激动与自豪。当他收到女儿出生的电报后,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赶回老家。母亲自怀孕至生产,父亲一直没有回家探望,内心愧疚,但更多的是兴奋。当母亲问他准备给闺女取个啥名字时,父亲早已胸有成竹,脱口而出:就叫“新华”。“新”是指咱新中国,“华”是指咱闺女美丽。父亲一口气说完,依然兴奋不已,意犹未尽,接着说道:咱们这辈子要生5个孩子,儿女双全,名字我都想好了,“华”字不变,中间那个字分别叫“新、中、国、万、代”。“新中国万代”“新中国万代”。母亲也被父亲的激情所感染,十分兴奋。

姐姐两岁时,母亲带着她从老家来到兰州陪伴父亲。初到兰州时,和部分铁路工人家属一样,住在城外的盐场堡。父亲则在向西不断挺进的兰新铁路线上施工,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两天。盐场堡与兰州城,隔着一条宽阔的黄河,天好的时候,母亲带着姐姐到黄河边,看当地老乡,乘坐羊皮筏子,横渡黄河前往兰州城。有时候母亲还会带上木水桶,装满黄河水背回家。当年,黄河岸边居住的人家,生活用水都取自黄河。当地老乡赶着马车,车上固定大木桶,装满黄河水,挨家挨户收钱送水。黄河水浑浊,挑回家的水倒入水缸后,需放入适量白矾,用木棍搅动,待白矾在水中融化后,停下来,旋转的水涡消失,厚厚的一层泥沙沉淀在底部,这时候,舀一勺清水尝尝,甘洌清爽,沁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