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挡不了的选择

青龙寨是汝城县土桥镇青龙村的一个自然村，居住着何氏族人。村里人口口相传，寨下溶洞里的水潭曾盘踞着一条青龙，因此得名青龙寨。

清朝末年，村里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很多村民躲进寨下溶洞，觉得洞内青龙在位，能庇护安全。孰料，土匪发现了洞口，并查探了消息，丧心病狂地在洞口烧辣椒灰，用手摇风车将烟吹进去，临了还用石头把洞口堵死。里面的人无一生还。自此后，村里人谈匪色变。

几十年后，又有一伙人来到村里。听说是“赤匪”，村里人吓得都往后山上跑。我曾祖父得知后，也抓紧向山上逃。但打好的一担粮食来不及藏好，那可是一家人一年的“命根子”。没办法，他拿块木炭，匆匆在装粮食的麻袋上写上“石原组公粮”五个字，希望“赤匪”看到“公粮”二字，高抬贵手不要抢走，然后来不及把门关上就逃跑了。等“赤匪”走后，曾祖父既庆幸又忧心地下了山，却发现家门已关上，回到家中，那袋粮食还堆在原来的地方。“赤匪”压根就没进来，还帮忙把门关上了！经互相打听，“赤匪”是在祠堂里过的夜。从那时起，曾祖父知道了这股“赤匪”不一样，那是一支共产党的队伍。

又过了几十年，村里有一个国民党少将军官叫何康民，他在汝城县组建“华南人民反共救国第四军”，一时间声势浩大，有2000多人枪。当时，青龙寨许多青壮子弟纷纷投奔他，说是“食好烟好酒去”。我曾祖父知道后，心里想道：“这不是要去打共产党吗？”于是急忙劝道：“锄头镰刀万万年，靠水靠山靠林田。跟着何康民抢民财，那是去当土匪啊。”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煤油灯下，我爷爷辈的几个兄弟都眼巴巴地望着我曾祖父。我曾祖父一边“叭嗒”着旱烟，一边用烟袋敲打着桌子，弥漫的烟雾带着严厉的气味，久久不散：“谁去找何康民，就打断谁的腿！”第二天，我爷爷辈的兄弟没有一个去投奔何康民。

据村里的长辈讲述，其实何康民本性不坏。他在广东始兴当县长时，曾保护过汝城地下党领导人。凡是能说一口汝城话的人，在始兴县就不会受欺负。在始兴县的大户帮忙搞“双抢”赚钱，打完稻子后，汝城人可以不挑禾秆回大户人家。如果何康民知道是青龙寨的人来了，还会叮嘱手下好生招待，并发路费。

虽然何康民千好万好，但我曾祖父就认这个理，跟着何康民烧杀抢掠就是坏的。没过多久，何康民在东岭乡（现三江口）被抓获，押到郴州受审枪决。投奔他的青龙寨子弟，有7个罪行较大，被抓到判处了死刑。

我们这一脉子孙因为没有一个人跟着何康民，所以真正得到了解放，分到了田地。文化大革命时期，有人嚷着要清算何康民的子孙后代，说青龙寨是“土匪窝”，我的长辈兄弟没有受到牵连。

历史如烟，洞烛于心。我曾祖父叫何发森，很普通的名字，一辈子的老实农民，1970年去世，享年79岁。选择中国共产党，是以老实本分的农民为代表的人民意愿，是历史的潮流，任何势力和任何个人都阻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