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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书声壮湖情

作者: 陈向阳2022/07/21现代散文

庐江中学老校区,位于庐江县城中心的文昌路,校园素朴端庄,红楼掩翠,书香厚润,百年儒雅。2012年8月,庐江中学迁至山清水秀、生气勃勃的城东新区。新校园内,草木葱茏,春华秋实,四季常新。

筱湘湖,静卧于新校园的中心。湖畔杂花生树,竹柳婆娑,亭石倚立;湖岸曲折有致,石子路蜿蜒相随。湖水滟滟生波,涵云润楼。妙的是,水中一朵轻云一重楼,影映清嘉,飘逸与厚重各生韵致。满园深浅色,惊艳一湖春。

筱湘湖,是为纪念庐江中学的创办者卢国华先生而设立的。卢国华,号筱襄(又作筱湘),字君实,晚清举人,前湖北省枝江知县。1903年,这位庐江教育的先驱,勇担教育救国、教育兴邦之大任,发起筹款,兴建庐江中学堂,亲任堂长,并拟定校训:“集体陶镕,砥砺切磋,以求进益”。自此,庐江中学弦歌不辍,百年不老。建校116年,春秋流转,人才辈出。恢复高考后,从这里走出35位中科大少年班大学生,103名清华北大学子,2.45万名本科生。捐资设立“庐江中学优秀园丁奖”的国元证券副总裁陈平,全球唯一拥有标准算法芯片加独创新型算法芯片的技术领先企业——“达博科技”的创始人董群峰,摩根士丹利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执行董事邢自强,《纽约时报》曾头版头条报道过的计算上帝粒子存在的第一人计昊爽等等,都是庐中的杰出校友。庐中人读书教书,不仅仅是为了高考接近百分百的本科升学率,也不仅仅是为了国务院的嘉奖令以及各种各样的荣誉。一代又一代庐中人,激学人热血,铸士子德操;塑庐中学魂,奠精神底色。历史的风云中,闪耀着一波又一波先生们的光芒;坊间的故事里,流传着一段又一段先生们的风华。

上个世纪末恢复了高考制度,有一年高考结束后,学生们激动地将钟礼仁先生抬起来欢呼,因为先生对高考题的精研和准确预测;复旦大学物理系高才生曾立奇先生上课,历来只带一支粉笔,讲解教材、演绎图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有勇救落水儿童的见义勇为者——芮开银老师……

我和曾立奇先生有过一面之缘。1997年5月我去深圳,有幸去曾先生家中拜访过。当时,他是深圳福田中学的副校长,现在还任深圳崛起教育集团的校长。先生和我聊了很多,忆往昔,说当下,问故交近况、学校发展,津津乐道,不亦乐乎。说得最多的自然是他在庐中14年的工作生活、同仁学生……说起张先生的好辩,结论是张先生博见朴实、与人为善;说姜先生的小气,结论是姜先生真诚素朴、工作投入……曾先生的温和平易和真知灼见,留给我温暖的记忆和深刻的教益。临别,他告诉我:“小陈,来深圳发展吧,哪怕暂时困难点。”

回到庐江,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本家叔父——庐中的退休老校长张勋筹,谁知他秒灭了我心中乱蹿的“小火苗”,严肃地对我说:“家乡培养了你,你就要为家乡服务。现在庐江的教育很缺人,我们家的人,就不要带这个头。”又说:“你还年轻,在乡下中学锻炼几年,等将来成长起来了,庐中自然会要你。”可他老人家没有等到我成长起来,就遗憾地永别了这个世界。记得老人家在我上高中的时候跟我说:“你们考不上庐江中学,就不能以我的名义进来。”我工作的时候,又说:“分配不在这里,就不要以我的名义进来,我已经退了,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也许,这就是那一代庐中人的风骨,这种朴素的情怀,一直传承至今。

教书易,育人难;升学易,教育难。就说说“温而厉”的袁国道校长吧。不说他的安徽省特级教师、中国物理学会会员等等一长串的身份与荣誉,就说说他的开放前瞻的教育理念和沉稳践行的步伐吧。他说,“百年老校要焕发生机,就必须变革创新,这是我们当代庐中人的担当和责任……”语淡而理深,见解平实而用情真切。他开会,坚持用数字说话,过去、现在和未来,思路清晰、条理井然;他亲自参加学生组织的“青春毅行”活动,与年少的学生们挥汗如雨,一路同行;他耐心地搀扶着80岁的陪读爷爷,一步一挪,上课堂去找在读的孙子;他鼓励教师不打疲劳战,学习、工作、休息三不误,自己首先带头践行;他在繁忙琐碎的行政工作之余,一年写出10篇学术论文;他大胆突破年龄的束缚,培养、起用年轻人,传承庐江先人“有志不在年高”的古训……袁校长的说和做,有他的职责和担当使然,更多的是一个知识分子的体恤之心和温良纯厚之风,一个教育者求真务实的姿态和对事业挚爱之忱的体现。

2014年春,计昊爽回到家乡作报告,给我的孩子(时在庐中读高一)写了一段话:“将来你读的书,你走的路,都会有庐中的影子;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庐中学子的身份。”庐中学子,不会忘了庐中校园的书声,壮怀激烈,声振林野,穿云裂石;庐中学子,更不会忘了庐中的先生们,埋头苦干,勇毅前行,只问初心,无问西东。

作为庐中教师队伍中的一员,我感到十分幸运。一切的相遇都是因缘。庐中的光和影、人和物,光荣和梦想,都记录在烟波浩渺的筱湘湖展开的册页里,也镌刻在莘莘学子的心灵深处。置身其中,时时温习濡染,有一种雪落无声、榴花盛放、峡谷奔流、月涌潮头的灵魂的激荡或安谧。我愿:万里文昌流笔底,百年书声壮湖情。庐中陌上人如玉,碧海青天树树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