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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苦瓜

作者: 谢英2023/03/19经典散文

炎夏灼热烦闷,吃苦瓜,可以清暑泻火,解热除烦。挑选饱满的苦瓜,洗净后,沿长条形对半剖开,用勺子除干净里面的囊,斜切成薄片。水烧开,加入盐跟香油,把苦瓜片倒入焯水半分钟,捞出后迅速放入冷开水中冷却,捞起沥干水。锅烧热放油,把蒜末、姜丝、小米辣爆香,放入瘦肉片翻炒至熟,加入凉苦瓜片均匀翻炒半分钟,放盐、生抽、蚝油、葱丝出锅,精美绝伦的苦瓜炒肉即成。

喝一口家酿的包谷酒,吃苦瓜炒肉,滋味在味蕾上四溢,肉片嫩滑甜软,苦瓜脆嫩清苦,蒜辣辛味,包谷酒醇厚绵软,细细咀嚼,辣得有劲,苦得清心,瘦肉的滋味回甘悠长,带来夏日的清凉。

童年住在乡村,每到清明,母亲种下苦瓜种子,浇水施肥,苦瓜秧苗出土后,搭好竹架子,纤细的卷须顺着竹竿与竹枝条向上或者左右攀爬,她及时修剪不开花的藤蔓。

五月,苦瓜藤蔓上开出了许多小黄花,屋子四周美如一幅淡墨,有蝴蝶翩翩。苦瓜逐渐加长,如条如缕,色如绿翡,晃荡在竹条间,闻得出苦味,淡淡的烟火气,满身的瘤状凸起,有着另类的韵致,清灵动人。

入夏,苦瓜可以食用了。那时家里买不起肉,只能是苦瓜炒青椒。为了减少苦味,母亲把剔除苦囊的苦瓜斜切成薄片后用盐腌制十来分钟,挤出苦汁。本土的嫩青椒切成条,炒蔫后,铁锅再放油,加入花椒,把苦瓜片倒入翻炒,加适量的盐,三两分钟出锅,趁热吃,微辣微苦,清心除燥;放凉了吃,苦味冷透,丝丝冷辣,吃进胃里,甘苦寒凉,除去暑热,安然于心。

苦瓜长成橙黄色,顶端自动裂成三瓣,露出红色瓜瓤,吸引很多的麻雀啄食,小麻雀跳来跳去,小嘴红红的,发出清脆的鸟鸣,感觉莫大的趣味。橙黄的苦瓜适合生吃,撕成片,撒上白糖蜜汁,味甜清香。

小时候,每到夏天,全身痱子瘙痒难耐,我把新鲜的苦瓜捣碎,直接用汁液涂抹皮肤,痱子消退,皮肤感觉凉飕飕;生活环境不干净,我时常长脓疮,母亲把苦瓜叶捣碎成泥,涂抹在患处,这些疮自己化脓,挤出脓汁,再用苦瓜叶泥涂抹,恶疮自愈。

历史上吃苦瓜最有名的是明末清初的画家石涛,他自号苦瓜和尚,是明朝帝王胄裔,他的父亲自称监国被杀,幼小的他被太监带走后出家为僧,自此潜心学画,期间颠沛流离,餐餐吃苦瓜,甚至还把苦瓜供奉案头朝拜。他的画作奇险兼秀润,笔墨中有种淡淡的苦涩味,一种和苦瓜极为近似的韵致。

我以离家多年,母亲在乡下,把苦瓜切成细条晒干,快递给我,我每天泡苦瓜茶喝,沸腾的开水冲泡苦瓜,橙色的茶水,芳香袅袅。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攘来熙往,人生的境界深了,恰如苦瓜茶,喝时苦,喝过后却甘甜,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顺,在苦瓜茶里弥散,只有香如故。

如今,吃苦瓜的花式多了,凉拌苦瓜、苦瓜煎蛋、苦瓜酿肉、苦瓜炖排骨、苦瓜炖鱼等等,苦苦的口感,出腥味,除油腻,更添风味。炎夏的正午,喝一杯添加蜂蜜、柠檬、牛奶冰镇的苦瓜汁,苦味、酸味、甜味交织在一起,乃人生清欢。

几年前在城里买了新房,夏天我在阳台上种植苦瓜,藤蔓爬满防盗窗,苦瓜花粲然,鲜绿的苦瓜悠闲低垂,自然自在。浓荫满台,一窗美景,一屋幽静,凉意深深,诗意田园,清音清尘,日子朴素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