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万金

古诗说春雨贵如油，西安人说夏雨最难求。

今年七月，西安奇热，40℃以上天气整整10天，消暑灭火的雨却一直紧咬牙关，死活不下来，钟楼、大雁塔望眼欲穿。

酷暑难熬之日，方知雨是求不来的。古代人祈雨，修个庙，点炷香，把希望寄托在神仙鬼怪身上。十年祈雨总会灵验一次，一次灵验便足以让人把鬼神的法力代代传扬。

如今科技发达，却还是指挥不了雨，雨的预报有时也不大精确。记者圈里一直流传一个段子，说是某省某地老不下雨，庄稼垂危，地方领导坐不住了，带领记者赴农村视察旱情。刚一下车，偏偏雨就下了起来，越下越大，于是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就变成了领导“冒雨抗旱并指导防汛工作”。夏天天气变化无常，各级气象部门作预报的压力很大。

今年最热的一天，我买菜时听到一老太一老头儿对话：

“把人热死了！气象局咋不人工降雨呢？”

“噫！人工降雨贵得很！”

其实大多数市民都知道，人工降雨听起来很神奇，但也要看老天的脸色说话——晴空万里，勿谈人工降雨；天上有云、有冷空气，已经下小雨了，才是一展身手的好机会。好比有了马，才好扬起鞭子让马跑得快一些；没有马，鞭子十丈长也无济于事。我曾到长安少陵塬采访增雨火箭发射现场，苦等五六个小时，才把“马”等来，才有了适宜发射的机会。

7月27日，喜雨落下，西安气温骤降，其后的两三天里，最高气温均在30℃左右，市民终于能歇一口气，也有了迎战日后次高温的心理准备。这场好雨，应该是一个城市抗击高温的转折点。

但是光说那场雨怎么怎么好，杀退暑气，鼓舞人心云云，不来点儿真格的，似有对它的轻慢之嫌。好了，现在已经出伏，是时候为“7·27”好雨拨动算盘珠了。

先算水电账。好雨过后，两三天里气温凉爽，每个家庭至少少开10个小时空调。开一个小时耗一度电，一度电五毛，全市往少里说有100万个家庭，共节省电费500万元。其他诸如各单位用空调也不少，在此忽略不计。用水，那几天每个家庭洗澡至少少用半吨水，一吨水3元，全市共节约水费150万元。

农业是大头。今年全市玉米播种面积220万亩左右，加上果林、蔬菜，往少说有300万亩左右。那场好雨，至少让农民少浇一茬水。一亩一茬水，要花多少钱？下雨第二天我同兴平战友通了电话，得知那里今年一亩一茬水的价格为40元至80元。西安按40元计算，那场雨为农民节省浇水费1.2亿元！

原来一场夏雨值万金。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一算方知风调雨顺对城市乡村有多大的含金量。如果投票选举，市民自然要选风调雨顺了。风调雨顺，即风雨顺着人心走，西安人的愿景就是夏天一个礼拜走一场雨，杀灭酷暑气焰，农民不用浇地。人管不了天，但是，人尽可在地面上做些小动作。地面上树种得多了，湖泊修得多了，蒸发到天上的水汽也就多了，水汽足够，降雨的机会就多一点儿。

生态文明，宜居城市，听起来很大气很亲切，其实离我们还很远。但每年努力一点儿，年年努力，五十年、百年之后，西安每年七月能下四五场好雨，还是有理由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