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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的人

作者: 颜光明2020/09/16现代散文

见到他们就会想到“挑夫”。凡是在名川大山都能遇见。这是无声的画,立体的诗,大写的人。

有关挑夫,很多人写过,也进入无数相机,画作和诗歌中。我多次见过,留下的多半是“讨生活”的印象。不曾往高处想,而是习惯往下思。他们不曾给我留下过哀怨,而是辛劳,呈现的是坚韧。

这也就有了我对他们尊重的理由,油然而生的敬意。

三十年前,在青城山,我第一次见到一位挑夫挑着满满一旦米和酒,从我身边拾阶而上,让我驻足凝视了许久。

我注意到挑夫的双脚,穿的是草绿色橡胶军鞋,踏在石阶上,就像钉子般有力,每一步趴牢石面,负重向上,稳稳地移动;上身赤膊,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汗水从脖子顺着脊椎往下流,手臂和双肩渗出汗来,将古铜色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油;头上扎着毛巾,手里柱着一根棍子,行脚时当拐棍,中途可抵着担子歇脚。

这种形塑难忘。后来在黄山见过,峨眉山见过,武当山见过……,这掐指一算,几乎搭上了我的大半人生,感慨变成了领悟。我总在想,世上最值得尊敬的就是这些以山为生的挑夫,见他们讨生活的无怨,对待人生的大气,也就释然了。心想,世上还有谁比他们更苦的人吗?

日前,在九十九道弯的大山里见到一群筑路人,在险恶条件下还用最原始的方式修路,住在简陋的工棚里,风餐露宿,上前好奇地搭讪:苦不苦?他们笑着反问:你看我们苦不苦?而后开怀笑侃,这就是生活嘛,何苦来哉?

这是带有豪气的乐观,没有丝毫抱怨和对生活的焦虑,写满了韧性。他们也向往着有车开,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但他们清楚,这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梦。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角色,不想越位,也没有非分之念,而是守住自己的本分,自信在汗珠子里的活法。这岂不让人不动容?

在这充满诱惑的世界里,还有这样一群诚实的人不为所动,活出了他们的尊严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