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秦淮桑

作者: 秦淮桑2016年01月23日伤感散文

大寒过后三日,小雨,泡了一杯柠檬水,吃桂花酥,去洗手,水冰得不近人情。

读乐府诗,“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内心是荒寒的,如同一朵花的白,不着其他颜色,倏然没入清水池塘,即化。

收拾好屋舍,采葵舂米做羹饭,碗筷都摆上桌来,可是唤谁同吃呢?终于忍不住泪满衣襟,出门东向看,但是无人来。

孤独时间带走了你所熟知的一切,唯独留你在一个破败的小小院落里,缅怀往昔。

冬子说,人群和爱情都有催眠作用,让人不清醒。唯有孤独,清澈如初生。

因了这句话,而决定买《借山而居》这本书。

借山而居,听起来就很清澈明净。

草木为友,鸡犬相伴。借来的方寸土地,住着,也许是三五年,也许是一辈子,做山的子民,与尘世不相干扰。无虚无妄,仿佛遁入孤深,把一年过成一日,或醒或睡。把一天过成一个时辰,或焚香静坐或上山砍柴,自足喜乐。

走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采野果被蜜蜂蜇了一下的时候;雨打屋檐如千军万马压境的时候;来访的客人带走门前一束野菊花的时候;凿冰取水冰碎如瓷的时候;麦田稻草人的帽子被风吹落的时候……

他不说。

我能想到的清澈如初生的孤独,只有这么多。

孤独是根植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难以拔除,像是中了毒一样。而这世间并无医治孤独的良药,唯有坐等,等它自行痊愈,抑或病入膏肓。

张震岳歌里唱,“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留下来的,只有一串或深或浅的足迹,然而,足迹也终将被尘事掩埋,无可寻处。他曾对着风的耳朵说,思念是一种病。风听到的,风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独往孤深,渐行渐远,渐渐不知“离愁”两字怎生书。

孤独是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人群里,内心哀愁甜蜜,无人知晓。

“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不记得是谁的诗句,顾城?还是北岛?寥寥几句,道尽平生寂寥。

我也听风,也听雨。

风吹木叶萧萧下,雨打芭蕉绿生凉。捡了虫蛀过的黄叶做书签,夹在书中某一页,一天翻开来却见黄叶早已转成枯褐的颜色,拈起来,透过虫眼看窗外的雨水,飘飘洒洒,溅湿窗台,那欢悦着晶莹着的一朵朵,像是信笺上轻描淡写的水莲花。

可是我看不清他的所向,悟不透他说的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后来查了,才知道是戴望舒的作品,“日子过去,寂寞永存”,恍惚觉得,他如今,依然彳亍在江南,微雨的小巷,等,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向他走近,走近,又消离,像梦中飘过一枝紫丁香。

也许,孤独是时光飘落,寂寞成灰,他从此听风没有颜色,听雨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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