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话雪

作者: 兰草ygl2016年01月24日冬日散文

从暖融融的屋子里出来,到空空旷旷冷冷嗖嗖的机场去接站,实在说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客人从南方来,一下飞机,第一个感觉就是冷。几百米长的机坪,冷得他牙齿打颤、双腿哆嗦,他用了一句形容词:“真是寒风刺骨。”我笑了,于是接站又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昨夜下了一场,雪很小,刚好覆盖地面。路上的行人依旧行色匆匆,许多人多了一层包装:羽绒服、皮夹克、风衣、大衣什么都有,各有风情。进入冬季人穿得越来越丰满,衣服的颜色也变得越来越单调。路边上的叶子都落光了,若不是有点雪映照着、点缀着,视野里一片灰暗、冷清。

世纪末的北方雪越来越吝啬、越来越短暂,人们说是环境污染、全球转暖的结果。想起来真有点不可思意,北方的冬天不像冬天,该下雪时不下雪;夏天不像夏天,持续的高温不比南方日子好过。

雪是北方的骄傲,是北方的自豪。没有雪的冬季不是真正的冬季。今年入冬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雪,空气格外干燥。患感冒的人像滚雪球似的,医院里打针抓药的人排起了长队。

年轻人更是盼望雪从天降,滑雪能让人没有了地域和空间概念。那些年,雪下得多的时候一场接一场。记得有部电视剧的名字就叫《大雪小雪又一年》。雪多的时候,车辆不畅,行人受阻,整个城市就像一个瘫痪的病人。于是扫雪就成了一种行政行为。机关、学校、企业、部队,划出责任区,雪一停打雪的队伍跟主要街路一般长。

那时大冷的天总扫雪,所以害怕下雪;如今想扫雪都无雪可扫。去年只下了几场零零星星的小雪,转眼间就被车轮和鞋底磨擦得融化了。单位仓库里堆着小山似的扫雪工具也面临着下岗失业的危险。有个旅游部门拉着架子要举办冰雪节,天空就是没见雪花飘落。

今年春天我去广西,一个朋友说,他很兴运,去北方的时候正赶上下雪,半夜里我们几个人跑到雪地里打滚,开心极了。我想起来,他来的那个夜晚,确实天下着雪,可那雪太小了,早晨太阳一出来,只剩下一地脏兮兮的泥水。

朋友还说,他身边许多人从未见过雪,对雪无限的向往。甚至说,等下雪时飞过去,亲眼目睹雪的风采。

雪是大自然的骄子,来自雪的记忆永远是清澈而深刻的。我长在松花江相伴的城市,多雪的冬季银装素裹,雾凇也特别美观、奇丽。坐在办公室的窗前,远处是大片大片洁白,近处是雾凇景观蓬蓬勃勃燃起的一团一团白火焰。此时心有一种被感染、被净化的感觉,人竟然被融化在银色的高洁里了。

雾凇是养育我的那个城市的一大自然奇观。我见过来自港澳台的同胞穿着艳丽的羽绒服躺在雪地说笑,手拉手围着结满雾凇的柳树又唱又跳。尽管他们都年已花甲,但在晶莹的世界里不失童心。

下雪的日子里,心情骤然晴朗。满满洒洒的雪花从远方飘来,覆盖着我幸福而甜蜜的梦。翌日醒来极目远望,满眼是错落的、被切割的洁白。这是一种纯粹的、淡雅的、赏心悦目的白,是大自然浪漫而又潇洒的杰作。

雪净化空气,也净化人的心灵。清晨和傍晚,一群男男女女的老年人,踏着吱吱嘎嘎的积雪练气功、扭秧歌。表演的人格外有精神,观看的人也特别起劲儿。

出租车司机对雪忧中掺喜。尽管路面光滑如镜,整天提心吊胆地把着方向盘,但辛苦归辛苦,财源归财源,雪给出租司机带来好运,也让这座城市滞留的脚步随着车轮快速转动起来。

我无意间发现,过去雪天抱着或是背孩子挤公共汽车上班下班的情景不多见了。人们说,单位效益不好的郡下岗了,孩子自己带;效益好的不在乎那点钱,或是打的上班,或是花钱顾人看孩子。想想也是这个理。

车子在稀薄的雪地上不紧不慢地开着,南方来的朋友说:“咱们国家真大,你们这个地方下雪,我们那还花红柳绿,还是南方比北方好”。

我说:“话不能那么说,那年我去南方,正是炎热的夏季,一下飞机,就像掉进了火炉,大汗淋淋喘不过气来”。

看来无论是冷还是热,都有一个生理、心理适应的过程、承受的过程。

不管怎么说,北方的冬季是漫长的。雪是北方人喜爱谈论的话题。前一段天气预报说北京下了场大雪,飞机受阻。从北京回来的人,有的说雪有8、9公分厚,有的说有5、6公分厚。在这之前和之后,又预报说,哈尔滨有大雪,沈阳有中雪,惟独这座城市雪这么小。

今年不比往年,人们格外盼下雪,全国九冬会将在这里举办,这是人们十分关注的话题。好长一段时间了,广播和电视就宣传这件事,有关部门也在紧张地筹备着。

雪上运动是冬运会很有特色的项目。听说那年哈尔滨办冬运会,就因为雪少,动员老百姓一车一袋地献雪。此事是真是假我没有考证。反正冬季不能没有雪,冬运会更不能没有雪。人生苦短,雪将永恒。

南方的朋友回到南方去了,他打电话过来间我:“你们那个地方又下雪了吗?”我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

后来的日子一切都平平淡淡,南方的阳光依旧灿烂,北方的空气依旧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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