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重

作者: 潘姝苗2016年02月04日冬日散文

越来越冷了。温度在零界徘徊,血管像是接通了与冰的末梢神经,指尖由微凉到麻木,由淤血到红肿,直至两个指头爬满溃烂的冻疮,我被彻底降服。

一灯禅,半轮月,天寒欲雪,请珍重加衣。南方的冬天湿冷,身边且没有供暖,煎熬由此开始。现实冷,冬衣重,里三层外三层,将诗意和轻灵紧紧束缚。羽绒服徒有羽毛的充塞,却带不来肢体释放的自由。我怕冷,却不爱臃肿,宁愿放任冻得稀烂的“爪子”到处吓人。每到天寒地冻时,才觉自己与那平素喜欢的绿茶一样,是个寒性体质,要想法子适应外界环境,由内而外抵御寒冷的入侵。

绿茶寒,该在立冬后就与之断绝关系,不再品饮。于是,方才搁置了清透的玻璃杯子,换一只形粗体陋的紫砂壶。放入几枚大枣、枸杞、桂圆,撒下几缕红茶、普洱、姜丝,挖一勺黑红糖,趁水开之际狠狠烫上一壶,借着滚滚而来的水汽,氤氲出一片浓稠的香甜来。至此,冬天暂且成了一只捉在手心的小妖,被我任意拿捏。

法国诗人兰波说过:“生活在别处。”米兰·昆德拉把这句富有诗意和想象的话作为小说书名。而我则在凡俗中常常把它挂在嘴边:生活在别处——北方嘚瑟,南方哆嗦。不管冬天雪花多么白啊美啊,我都不喜欢!“风把雨吹成落花,寒冷截断缠绵的诗行,站在菊叶黄的大地上目送夕阳,温暖的大地挥手自兹去……世间薄凉如水,大地温暖如床;南雁去赴一场千年的相会,叶子不再吟唱红豆的忧伤。手掌冰冷了许久,呵气呵不出理想与热望……摊开我的掌心,让希望落在沉寂的土里成殇。打通心灵的脉络,爱不再无枝可依,一声绝响在肩头滑落,思念在酒里酣畅。”看,我对秋天多么的依恋和不舍,可那丝丝缕缕让我遍身温暖的秋日,毕竟已随落叶凋零,一去不返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一代伟人毛泽东以这首《卜算子·咏梅》托梅寄志,抒发一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梅花面对“寒威”不屈服,傲霜斗雪仍“俏丽”,这不正是我身上所欠缺的品质吗?因为我意志薄弱,而在冬天显得情思昏昧。我不能逃避北风吹送的孤独,哪怕在一间书满四壁的屋子,没有温度,就没有灵感,没有憧憬;激情冷却,就没有梦想,没有一切。

飞雪轻,冬衣重,愿这个冬天于我不再难熬,只为心中些儿轻盈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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