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花草的感伤

作者: 浅听风吟3612016年02月18日伤感散文

就在过年的火银花里,家里发财树的叶子落得更多了。发现这件事情时我正与亲朋们畅饮,不经意抬头恍然:约莫与我等高的树干虽在,枝叶却已枯掉大半,只有数的清的几枝上还挂着新绿,未凋的叶片灰黄地耷拉着,虽然客厅里没有劲风,但仍能感受到它们即将掉落的瑟瑟。那场酒依旧进行,只是我的视线渐渐离开,客厅的烟酒气依旧,在吆五喝六的酒令里,我的思绪枯黄一片。

房子还未装好,一次在城里闲逛的时候,恰巧路旁有人卖花,妻子讨价还价后,这棵树便与我结缘。那时候的她还抵不上现今的一处枝干,叶小而密,在夏秋交际的蝉鸣声下,却显得蓊郁。到家后我专门买了一个高细、墨亮的花盆,用一下午的时间在附近山上挖来些松针土,接着在女儿注视和妻的帮助下将它栽下,搬到了楼上的客厅,放到了显眼的位置。记得当时我跟女儿说,看吧,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比你高了。

谈起栽花种草的原因人们总有很多。名人用来明志抒情,陶渊明爱菊,可能他家的门前总是那么淡雅;周敦颐爱莲,可能他散步的长廊时常散发着莲藕的清香。也有人用来美化环境或陶冶情操,家里摆那么几盆花草,一下子就有了自然的芬芳和休闲的雅兴。这株植物和另一些同伴的到来,给我平日的生活增添了颜色,加上了浇水剪枝的事务,特别是看到一片片叶子绿意盎然,一簇簇小花绚烂绽放的时候,心底涌起的一股股感动莫名而又深刻。

就这样,到去年夏天的时候,这株发财树已然攀到了我的眼旁,最高端的叶子向上翘起,俨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当然,爱女也成了三年级学生,口中常蹦出的词汇也不再稚嫩。我跟妻都已商量好,抽个空再换个盆,这样它会长得更高,枝叶会伸得更长,我甚至狂言,再过上些时日,这株树的价钱就会成倍翻涨。

然而,一晃就到了冬日,我的承诺早就烟消云散。某个冬阳高照的午后,阳光流畅如线,充实如油。看到发财树朝光部分的叶片却泛着淡黄,我心头掠过一丝怀疑,一周后发现淡黄的范围开始扩大。

怀疑此刻得以确认,树病了,原因显然不在枝干,我挖开根部,发现已有溃烂的迹象,同时周围的土壤明显有虫子活动的痕迹。我谨慎地清理,重新换土,选了一个更大的花盆。

又过了一个多月的现在,在这辞旧迎新,祝福新年的时刻,她变黄的速度却突然加快,原来零星的叶子忽地簌簌而下,到我写下文字的这刻,枯叶已无,几近光秃,唯剩几枝上的新叶还在,挂在枝头,小若星点,枝端初绽的叶片像条条小鱼。

“生死也就在这几天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妻也在旁点了点头。

也许专业的种植人员和生物学家会给出我更多的解释,我却突然悲凉起来。谁又能料到,在我和家人尽享团圆和欢乐的时间里,与我结缘的这株植物却在经历着生死存亡的时刻。回忆她陪我默默走过这几年的时光,不停地生长、生长,从不停歇,而此刻我还在前行,她却挣扎在命运的淤泥里。人的一生中会遭到多少这样的悲伤,结缘的彼此为何都如此短暂?

我在想,如果我早点兑现承诺换盆沃土就不会这样。

我在想,如果我多一点养花种草的常识就不会这样。

我在想,如果我从一开始不买它不栽它就不会这样。

可这都是如果,人生幸运的就是没有如果,最悲哀的也是没有如果。也许,有的遇见注定就是匆匆;也许,有的相识注定就是过客;也许,有的守候注定就是无疾而终。

上午的时候,街上开阔的地方已经搭好了丧棚,听村里人说,初八一个,十一一个,十四一个……

再回到家,看到几近枯死,仍绽新绿的她,有些释然,却更加悲凉;有些冷静,却更加无奈

我只能默默地等待,一段时间后:她或是枝干全死,油尽灯枯,呜呼哀哉地离去;或是新绿初绽,大病初愈,凤凰涅盘般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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