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芦苇

作者: 曾海波2016年02月23日冬日散文

初冬的晨光,飘逸的晨雾,闻名遐迩的“郑家湖”芦苇荡,呈现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意象,也使我觉得它就是山水间那一往情深的“伊人”了。

芦苇古称“蒹葭”,它经历了乍暖还寒的春天,酷热难耐的暑季,如今绿中带黄,“黄沙百战穿金甲”,从秋天到冬季,蓬松的苇穗又变成紫灰色、银白色,那明亮的色泽和摇曳婆娑的丽姿,跌落为芦花轻扬,旋转飘荡。“是天性的使然,还是情感的需要,芦苇唤起了心中难以抵达的旷漠。”芦花,在高天大地间,显露出悦耳夺目的生命意向。

落脚于柔软平和的氛围里,我感到沉稳和踏实,也感到豪气与奔放。从《诗经》中描写女子姣好的姿态开始,有多少抒发和赞美芦苇的篇章!飞扬的芦花醉倒过古今多少人:唐代司空曙在《江村即事》中写道:“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南唐后主李煜在《望江南》中吟唱:“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多少哀怨、凄恻,尽在不言中。

上世纪四十年代,这片芦苇荡被日本法西斯侵占过,陶铸率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芦苇丛中与敌人血战周旋,坚硬的民族骨气曾让日寇丧气胆寒,杆杆长矛撕开了天空密布的乌云,迎来朗朗阳光……

如今,飞翔的小鸟在芦苇丛中点缀着多少灵性与生动,初冬的芦苇展现出绚丽和浪漫,芦苇摇曳,流苏一般的芦花,音符一般散落在水面和岸边,在暖阳的照耀下,闪动着迷离的光泽。岸边的芦苇裸露着纵横交错的根须,阳光洒落在湖面上,一湾湖水变得像一片融金,随着微风不断地吹拂,闪耀出无数金针般明灭变幻的光束,原本就充满苍桑感的一蓬蓬芦花,被初冬的丽日勾勒出明暗有致的轮廓,同时,又被湖边泛动的光泽所墨染,在这匠心独具的人文空间里,芦苇无声无息地散发着超尘脱俗、宁静而自然的气息。

遥忆儿时初春,芦苇刚抽出淡黄色的新芽,母亲就会早早地从湖边掐几把回来,做成一盘可口开胃的小菜,清凉又败火。夏日,母亲砍回芦苇,一小把一小把地捆好,摆在门前,花絮用来做枕芯,柔软舒坦。父亲用苇杆编织席子或门帘,既透风又挡蚊蝇。我和小伙伴们则抽了芦苇芯做芦笛,调皮的孩子们在芦苇丛中捉迷藏……今天,我手捧一杆芦苇,捋一把芦花在手,只觉细滑如缎,一种又痒又暖的感觉,仿佛母亲在用芦苇扎的扫帚,轻轻地抽打着不听话的我……

湖中芦苇聚众而长,那一蓬蓬轻盈的芦花,像灿烂的微笑,摇动在初冬的酒杯里。芦苇看似柔软,骨子里却透着刚毅和韧性,“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任凭风霜雨,只能磨砺它的意志;狂风会令它暂时摇摆,但绝不会飘忽不定,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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