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歌声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流淌

作者: 王茂平2016年03月01日情感散文

我是农民的儿子,祖辈世代以耕种为业。祖父是个标本式的中国农民,耕种的“好把式”。到了父辈,他们兄弟四人都念书“进学”,父亲、四叔、七叔都接受过私塾和初中教育,八叔还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就读并毕业于广东省高州中学。显然,他们在村子同辈中很了不起,算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父亲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博闻强记,能说会道,算是有德有才;但生不逢时,始终无用武之地。鄙人亦然,未像一些人受父母福荫,人生一路绿灯、一路欢歌,而大半生摸爬滚打,才觅到一个饭碗。尽管如此,先前仍须与犁头为伍、扁担为伴,往来于讲坛与田垄之间,直至不惑之年,才有喘息机会,才敢于教学之余,聊以涂些鸦儿,作些无聊字儿,圆我的文学梦儿。

《左传?襄公二十四》中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文不废,此之谓不朽。”三国时期的文学理论家曹丕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当今伟人也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说。一首《枫桥夜泊》,使一科举落魄书生张继蜚声中国古代文坛,就是明证。鄙人比先前的张继还要张继,连“赶考”的机会也没有。鄙人只得边教边充电,深知自己勉可修身、齐家,却无治国、平天下之能耐,又不懂厚黑学,不谙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为官之道,反而对那些于主子面前摇头摆尾,唯唯诺诺,在下属面前却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哈叭狗”嗤之以鼻,一如我的医生朋友陈子茂先生所说的“我崇尚的永远是科学与文化,官阶是我一生都鄙弃的”。对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富大贵”,并不像一些人那样趋之若鹜。因了这个缘故,鄙人至今仍如此贫寒,难免受到一些人白眼。或许“贫寒”二字会陪伴我的终生,但我却无怨无悔。我平生所嗜的惟书,在教娃儿读书写作的同时,自己也躬耕不辍,作出个样儿来,使之看得见摸得着。在这文学道路上,我先结缘诗歌,“初吻”了“诗神”,进而涉足散文随笔,间或写三两篇小说,知天命之年,仍神经兮兮,痴心未改。说到这里,我忽而想起这么一个故事。说乾隆游江南,有一天,登高观海,看见海上几百条船舶张帆往来,或往北或往南,颇为热闹。乾隆不禁问左右:“那几百条船往哪里去?”有一位扈从随口答道:“我看见只有两条船,一条叫名,一条叫利。”乾隆点头称善。依我看来,这话对,又不尽对。就我若此,并非为了出人头地,也并非为了致富奔康,断不敢以“济世经国”为念,但愿“寄身翰墨,见意于篇籍”。如此这般,愚以为:一可自娱,填补人生不会吊主、将军之空虚;二可留下些许人生足迹,不枉人生走一遭;三可将当代之风气、世相诉之世人、后人。给读者心灵的净化、启迪与警醒,如此而已!我敢说,我的写作动机至少是善良的,作品格调是高雅的,作品是有益于世的。作品中或许无大雅之作,即便下里巴人中亦非低俗、龌龊,常常是娓娓道来,侃侃而谈,力图追求闲适、幽默、风趣,不必如一些人言必脐下三寸,耽溺裤裆文学,如此来夺读者的眼球。不过鄙人亦不想单是造些文字垃圾,而悉心竭力写些为人所看好、所爱读的文字,最好能“传之其人,通邑大都”,使之置身红尘滚滚、霓虹闪烁的都市人,得悉当今还有世外桃源及未被污染的人间正气。当今他们久居都市,尤其是在中国社会从自然经济向市场经济大转型时期,昔日“看天吃饭”的晴雨表已变为股市行情。他们很难看到原汁原味的乡村的蓝天白云,风花月;很难看到正宗版的江南的草长莺飞,雁阵展翅……正如《诗刊》原主编叶延滨先生于《秋天伤感》中感慨道:“看不到雁南飞,黄叶落,荷花残,但也为一种淡淡的忧伤所袭扰。坐在六层楼的写字楼前,窗前少了阳光,天蒙蒙的,不时从彤云中洒下几丝细雨,让那些水泥墙们变得冷涔涔……”现实生活缺失的,我会苦苦寻觅,悉心捕捉。我视王维、孟浩然、陶渊明、“桐城派”、“公安三袁”等为祖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我诗文中所竭力张扬的。如此说“传之其人,通邑大都”,或许让人捧腹,但委实本人之初衷,故集子名之曰“流淌的歌声”。

这歌声,是悠扬的田园牧歌。那里有蓝天白云,明月清泉;有绿翠竹,池塘蛙鼓;有残阳彩虹,牧童横笛……

这歌声,是缠绵的情爱之歌。那里有静女的羞涩,有宝黛的絮语;那里有鸳鸯戏水,有孔雀徘徊……

这歌声,是忧伤的岁月之歌。那里有十年浩劫中酸涩的回忆,有排队购物的艰辛与无奈,有饥肠辘辘的煎熬与哀伤……

这歌声,是依依惜别之歌。那里有“杨柳岸,晓风残月”,有“晓来谁染霜林醉”的离人泪……

这歌声,是井外屐痕之歌。那里有盘龙飞瀑,有神奇的千层峰、大斑石,还有驯服天马的浩气……

也许有人会说,你这些山村玩意儿是“小我”而无“大我”,难登大雅之堂。我敢大声说,此言谬矣!要知道,文学是艺术。艺术就有选择,就有提升,俗话说一滴水能折射太阳的光辉。当然,若“言小”而止于“小”,成为作家的个人身世、经历,成为作家的自吟自恋,成为山村田园风景的实录,那么,这样的作品,只能是作家心灵世界的传声筒,只能是日常生活的刻版,而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品。反过来,若能从“小我”出发,关注现实,关注民生,关注正义,关注真理,这样始于“小”而达到了“大”。当然我不敢说,也不会说,自己的作品如何上乘。我只是说,我这个农民的儿子,喝故乡的奶水长大,有责任喊出故乡的声音,喊出父老乡亲的声音,但愿她也能与都市文学一起汇成时代的强音,历史的强音……

我以为,富贵荣华犹如水中月、镜中花,人生也无异于蜉蝣一夏,草木一秋。因此结缘文学,虽是一件苦差事,但是也是人生的幸事,结集出书更是文人的韵事。集子名为“流淌的歌声”,但愿她如我所愿,在时间的长河中永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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