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礼物

人的一生会收到很多礼物。但在我看来，属于我的礼物只有一样：记忆。

也许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在现实世界中的礼物概念，是小于内心的。因为从我成长的经历来看，确实也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一点没有吗？这是绝对的假话；有过，却并没多少记忆，才是真的。但听起来也像假话。有人会说：是在回避什么吧？或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

是的。人都有不能说出的秘密，我也一样。每个人问问自己，静下来时——最好有一个怕打胸脯的样子——问问自己，属于你的不能说出的秘密是什么？

是的，是该这样问一下。属于你的不能说出的秘密是什么？再追问一下：是什么呢？

不能说。这是我的回答。我想这也是让很多人内心里胆怯的一件事。真的，不能回答。秘密就是秘密，不管它是黑色的、灰色的、没有颜色的，毕竟是秘密。内心有一个幽暗的角落，收容了它。尽管灵魂已经堕落，可走在街面上的脸孔还是光鲜的。我得说：那是面具。人人都有一个面具。也是轻易不会被人撕下来的面具。

是的。面具。要感谢这个面具，它遮住了灵魂。或是灵魂的肮脏与丑陋。

我就是一个一直有面具的人。

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出门时，先想一想，是否戴好了自己的面具。

人不愿意露出原形。露出原型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我像是把话题扯远了。但回到礼物这个话题时，我似乎又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但还是要扯上几句。

一个富人可以拿钱、宝石、金饰当做礼物送给人。因为他有钱。也因为有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需要钱，喜欢钱。

一个权贵可以拿官衔、职位当做礼物送给人。因为他有权。不管是什么样的权力，在他看来都是私产。也有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需要权力，喜欢权力。

这已是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因为这一切都可能是礼物。钱和官位都是可以当做礼物送给人的，就这么简单。

看！看啊！看啊！

你面前的是礼物，不管是金钱、职位也好，那只是礼物。礼物是可以收下的吗！

看！收下了吗！这多好！

只有爱不是礼物。但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再相信爱了。虽然爱作为不死的概念，还在各种影视剧或文学作品中作祟，迷惑人（那是一种死去活来的姿态，让人傻傻流泪却不怎么相信的东西）。但在现实中，像似已经只有礼物了。

忽然有一天，你就会收到这样的礼物。它不是爱，也不是记忆。只是钱或与钱有关的物品，要不就是权力、职位。

有人在给你这些。你能抵挡吗？这是问谁？

我想，这应该也包括我。这是在问我吗？若是，我——我想，我不能抵挡。真的，我很堕落。一个很堕落的人，怎么会抵挡——又怎么能抵挡住金钱和权利的诱惑呢。我是男人，为了金钱和权力会奴颜媚色、卑躬屈膝，一副小人嘴脸。要是女人呢？女人面对这些，该怎样？

我不是女人，不会回答。

我想女人面对金钱和权力时，有女人的姿态。我学不来。

我说过我很堕落。不知道那些比我干净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会怎么想。

那就远离我这样一个堕落的人吧。

我可没有礼物要送人。我既没钱，也没有权利。我还有爱吗？像似也没有了，即便是有，也是已经过气的带有旧时代味道的东西了。

再说了，爱不是礼物。

还是回到起始那句话吧。如果我有礼物的话——能收到的礼物，也只有记忆了。可是有人说记忆在散失——在被强大的现实一点点剥夺、蚕食，它又是不可靠的。那这样推说下来，我该是一无所有了。

要真是这样，也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