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吻脚下方寸“土”,“走”出晴空万丈虹

作者: 木头2016年03月18日经典散文

芦苇其文,我一直不敢冒然做评。自知才疏学浅,唯有默默关注、细细品味。然近日一梦初醒,头脑中竟闪现出了这个小眼贼眉,脸庞浑圆的家伙。不禁微微一笑,知道是时间到了。时间到了就得写。就像从他笔下的《骟匠》中领悟到的一样,只有紧抓时机,才不至于让 “犟驴”的“命脉”从我温暖的爱抚中遗漏。所以,我要写了。写得好不好暂且不管,只是想用我多年的敬仰,给这个生在古灵台,“狂”在我身边的热心汉子一个回报。

回报也不是心意,只觉得是必须。灵台不大的土地,能生出像芦苇这样广博如海的散文家,是幸事、更是喜事。我得为此而喜,得为灵台甚至全国的老百姓而喜。因为芦苇的散文是属于老百姓的。尽管土得掉渣,却是挂在枝头的累累硕果。读他的文,仿佛是行走在秋意浓重的田野里,看到的是五谷丰登的胜景,更是层林尽染的炫丽。所以,芦苇的散文,耐读。读着读着,就会把读者带到他自己的境界里,跟着人家的步伐甘心情愿地走。走到最后,要么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么失落得目瞪口呆。可是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觉得苍白,绝不像芦苇其名一样“嘴尖皮厚腹中空”,更不会像芦苇的公众印象一样“头重脚轻根底浅”。这个芦苇,扎根在周文王伐密祭天,拥有几千年历史文明的土台之上,头顶白的缨子撑成一面旗,让我们抬头瞻仰。他的文字在灵魂深处,在质朴的庄稼汉的胸怀里,在每一个生存在这世界上的普普通通的大众心里。他就是长在古灵台跟前的一枝“成了精的芦苇”,把历史的风尘聚拢在现代文明的指尖,然后一路奔波,且行且吟。走笔尘世,有滋有味。

记得知道芦苇是从他的散文开始的。有文友说灵台有个写散文写得非常好的人叫芦苇,我就慕名添加了他的QQ。添加完之后,我很震撼。身为灵台人,我骄傲地为他偷偷竖了大拇指。我觉得,像这样有特色的土里吧唧的作家简直就是个稀有动物。可能浮躁的社会从某种意义上也导致了文坛的奢靡,而芦苇却是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肥沃的黑土地。他,像极了陕北穿着羊皮褂褂的汉子,吼一句粗犷直白的情歌,就把那些读他文的穿绣花袄袄的大姑娘逗得满面通红、春心荡漾。所以,芦苇的魅力是无穷的。他的文远比他的人要帅气许多。

有人说芦苇是个精瘦的汉子,我难能苟同。芦苇不是芦苇样的人。芦苇的心里博大如山。他小小的眼睛在拍照时总是眯着,像是看不惯我们每一个和他同行的人。可是在观察和留意身边事物时,却通透得让人叹服。那一双眼睛像老鼠一样敏锐,贼溜溜地,把一个个小小的细节,瞬时会瞅进骨子里。那架没框的眼镜,是掩盖他东瞟西瞅的有力屏障。他就用这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把身边的美女解剖得“一丝不挂”,把身边的友人解析地“赤身裸体”。所以,我觉得芦苇能读人,能阅人。当然能读人,能阅人的人都有精明的天赋,更有透视世俗的非凡功利。那么,不用说芦苇就是很深邃的了。深邃在身边的一切人和事中。他会透过身边老老小小的细碎举动,把个人物刻画得细致入微,直入毛孔。他甚至连阿猫阿狗的情话也听得懂,连一头驴的内心苦闷都读得懂。所以,芦苇笔下的《二爷》让人过目难忘。这个红脸大个的手艺人一直在我的心中“弹着羊毛”。“夕阳老了,二爷永远不会老。”,他还在故乡的老庄子养着土蜂,种着蔬菜和果。还在责怪二奶的饭没有做到时候。还倔强地抽着水烟,夹着纸烟喂养着两头犍牛……我想,即使世事苍老成怎样的模样,芦苇的散文和他的二爷一样,也会年轻成一棵茁壮的苗。

芦苇确实是写人的高手,简直到了高不可攀的程度。他笔下的女人都美得让人一看就茶饭不思,他笔下的男人们能耐大得都能挑起一座山。当然说这话,不是说芦苇的文章是夸大其词的。是因为芦苇的文笔可以把一个人物画成一幅油画,一幅工笔。那典型的白描手法和细节刻画会让人物的筋骨、血管、内脏和心肠都清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读芦苇笔下的人,就好像在和他笔下的人对面攀谈。好像笔下人就是自己熟悉的朋友一般。他那清丽的语言会细致到骨子里。

这是芦苇在《袖舞剑气在,诗意蕴笔端》中对文友袖舞剑魂的外貌刻画。“袖舞剑魂,圆脸,稍微有点黑的,像腊月熟透的酥梨,边缘是麦黄色,只要一笑起来,那黑就慢慢消退了,红晕涌上来,那两只眼睛就会眯着,像一弯细致精巧的眉月,透出点知性女性的稚气。因为黑,即使抹了胭脂也盖不住黑的本色,也因为黑,才有黑的质朴和厚重。对照她的诗文,可以看出她是有点女性的娇媚和柔美,只要你会品就行。涂抹上一层粉底霜,些微一修饰,那黑色就不见了,衬托出一张光润的脸,像珐琅盘子上的油彩,一下子变得光彩夺目了。倘若蒙上伊斯兰少女的黑纱巾,那就另当别论了,黑的是纱巾,白的是纱巾下面的脸,对比就很鲜明了。”这样的文字只有芦苇特有。袖舞剑魂的眉眼,一入芦苇的笔,一下子就变活了,全有了动态,成了一幅动画。这张脸,突然变成了芦苇生活中的见闻感受,成了芦苇行走于尘世的大刀阔斧。这些文字,会让我想起诸如“春风又绿江南岸”那样的意象。王安石千锤百炼为一“绿”,芦苇挥毫泼墨绿满心。如是这般。

芦苇笔下的人物都是动画一般地蹦出来的。就像:“月亮很好,很亮,而且清纯且有点文雅。也许你会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忘却红尘的烦扰,忘却悲欢离合,忘却苦辣酸甜。几许流莺小扇,几声羌管丝竹。闲卧竹榻凉箪,静听流水花落。这个夜晚,清幽的月光似汩汩流泻的透明物质。我们惬意地嗅着空气里漂浮的栀子花的清香,或者欣赏荷叶上似滴欲滴的露珠,雾气缓缓浮起,蟋蟀偶尔鸣叫,或者邻家的花猫爬上花墙,露出一点点月影躺在竹林的疏影里,心情就醉了,醉倒在自然乃至人为创设的意境中。这个时候,一定有个佳人,素装不事脂粉的佳人,依树而立,望千里之烟波,眼渺渺而怀思。”这是芦苇《静听月亮的声音》里面精美得滴血的句子。是对一个叫清雅月韵的女网友的描写。该段中对清雅月韵的直接叙写只有一句,却让人读来销魂,其精彩就在前面的环境铺陈。芦苇就像个文雅的骗子,把我们连哄带骗引到了一个令人迷醉的意境。让我们的思想出格出轨,“眼渺渺而思怀”,他却又优雅地转身离去,空留我们依窗而望,纠结地思念起自己心中挚爱的女子,还难以自拔。可我们却没有理由怪芦苇,我们只能怪自己定力不好,怪自己经不住诱惑。怪着怪着,我们会微微地笑,为芦苇高超的能力而笑……

“熹微抚过大地,窗外的各种声音排闼而入。蕊儿的眼神穿过街道,逼仄的街道边矗立着高低不一的房屋,檐下被熏成隔年的沧桑色,有些落寞。蕊儿旁若无人地走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也许蕊儿是个风花雪月里走出来的人儿,是个笔墨丹青里精刻细雕的人儿,面对这一切,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从街道的这边踱到那一端,只有几十米,好像此岸和彼岸的距离,她踩着细碎的步子,迈过了绚烂如霞的繁华,走过了人烟俱寂的荒凉,在转弯的街角,就把自己迷失在碧瓦青檐的陌衣小巷。喧闹的叫卖声如秋后的蝉声,有气无力地散落在布满鹅暖石的街尾,嶙峋的老槐树倚在低矮的围墙后,圆形的叶子纷纷落满地面,秋天就在这里停住脚步。蕊儿怅然若失,一任斜掠过的燕翼落在眉睫。仍是红泥小火炉,燃烧着固有的温度;仍是那个系着白色围裙的女人站在路边,招徕着来往的行人;仍是沸腾飘香的瓦罐鼎釜,五颜六色的麻辣菜肴翻滚着,牵引着游走的眼神。喝酒醉的失恋者,趔趄着脚步,大吼着粗犷的秦腔……蕊儿会轻轻地蹙一下眉,尽管她的神思飘逸着,偶尔恍惚一下,但作为这个小城的居民,她希望能融入其中,或者跟着他们一起走过这凡俗的市井烟火。偶尔,她也会挪过一只小板凳,坐在一个旮旯里,香甜地吃一碗麻辣米线,虽然不是地道的过桥米线。”我猜想这个《蕊儿》定是芦苇的梦中情人。芦苇才会把她的举手投足刻画成细致到碎的程度。看这篇文,我没有觉得芦苇是在写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故事,一个在俗世烟火中孤傲前行的江南女子的风花雪月。这个女子五味杂陈的生活在一个山旮旯里变得香甜,芦苇的笔端就是尾随在其身后的一个探子。芦苇这个跟着蕊儿默默关注的情种,在用他的痴迷叙写着对一个人的钟情和对一篇文的虔诚。所以,我觉得芦苇的笔是有情的。他是个细致的人,是个会把情紧紧贴在笔尖的人。这样,他的文就灵动得让人动心。仿佛文中的一切都在面前进行着,有血有肉。清晰得会刺痛读者的眼球。

以上,我列举的都是芦苇笔下的美人,感觉芦苇的敏感神经是为写女人而生的。其实也不是。芦苇也擅长写男人。他笔下的《来自关山深处的》就是写给男人的,但他却没有把这个男人当男人来写。“这匹狼”在芦苇笔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狼。有狼的血型和狼的坚韧。“这匹狼”淋漓尽致地啃着大块的肉,喝着香喷喷的酒,还吃得滋滋有声,看得人流口水。“这匹狼”独特得让人为之战栗!再看《西苑主人》,他是我认识的画家,号“陇上一枝梅”,芦苇说他是个风度翩翩的白面书生,还说他是个爱憎分明的风尘知己,还说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风流才子……总之,这个西苑主人叫芦苇写得出神入化、入木三分,让我读后对西苑其人更加敬佩得五体投地。至于《梦江南》、《廷璧》这样的人,都是我们敬仰的前辈,我也就不过多分析了。我只想让他们像芦苇的文一样在我的心中不断沉淀,直到地老天荒。

芦苇善写人,也能读人,但芦苇却为人低调。他一直说自己是个文字的痞子,我觉得这个痞子也名副其实。他的文字,就是个活灵活现的痞子。没有任何规则,随性而为。只要手中的笔一动起来,就收不住了,天南海北、天上地下,上天入地,只要他能想到的,都成了他笔下的景、笔下的情、笔下升腾的云烟。所以,芦苇的文采众人喝彩。他把天地人都读通了,也把天地人都写透了。更重要的是一些本来就很平面的场景,只要进了芦苇刁钻的笔就会生机盎然。那怕是有人放了个屁,芦苇的笔下也会有相应的屁事。更有趣的是这个“屁”绝对是动态的,不但有声音、有味道还有图像。这个屁会成了一个传奇的故事,成了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确实,芦苇的散文篇篇都是精美的工艺品。还可以说件件都是古旧的文物。因为他的散文,内蕴是博大的。有历史、有风土、有人情,有情节、有空间。那么,我很佩服他。他的文是一杯让人品味不尽的陈年佳酿,丰厚、内蕴、醇香。

众所周知,要把天上地下的事都写好,是需要丰厚的知识积淀作为基础的,所以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芦苇学富五车的话。我只想说每次读芦苇的文,我都会感觉江郎才尽。所以,我还说什么呢?悄悄装着吧,啥也不说,学习便是。

前几日和芦苇一同前往周边县区参加活动,回来后芦苇的大作《鸡头道上》问世,那厚重的历史挖掘和精彩的艺术刻画,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曾调侃说,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芦苇笑曰,多读书,多思考,多看多瞧。我觉得这可能是芦苇只所以出众的关键所在。芦苇善思考,毋庸置疑。芦苇眯着眼一直在东瞅西瞅,一直在俯身紧贴地皮行走,所以芦苇做文如天马行空,也就不足为怪了。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啥也不说,学习便是。

去年,芦苇的散文集《行走的芦苇》出版,芦苇就热火了好久。捧着文集,我也读了许久。对芦苇的文和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文集中除了写人,还有他“素履独行”的见闻感受,还有他对自身生存的这篇土地的深情讴歌,更有其用独特的眼光,大刀阔斧劈出来的艺术品论。每一篇文,读后都让人沉思良久。这个芦苇,始终在用自己不同于常人的视觉和五体投地的真挚亲吻着脚下的方寸黄土,还精致而炫丽地描绘着晴空的万丈宏图。最后,我只想送上一句太轻的祝福,芦苇,继续走!潇洒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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