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晚景

作者: 子民2016年04月22日短篇散文

几朵残云,堵住太阳的伤口,浸染,结痂。接着,就只看见伤痛沉沉埋下。似乎隐到山后,痛楚就会消失。

昏鸦掠过梢,唤回老汉和他的牛,他们俩都很沉默。枝头的鸟,像秋风风干了的干果,驻足痴望,聆听老汉与牛沉重的脚步。

孙子和狗已经迎候在村头。“爷——爷,吃——饭——了!”

“嗨——嗨嗨!”这是爷爷的回应,山谷像巨大的瓮,回音浑厚。孙子朝瓮口飞奔,狗,屁颠屁颠,绕前绕后地。

老汉从兜里摸出一把油亮的板栗,鼓起孙子的衣兜。狗,摇尾伏头,没有犒赏,却装得并不尴尬,转而匍匐跳跃、龇牙刨泥,逗弄老牛。老汉一手牵牛,一手牵孙子,脚步轻盈了,额头舒展成黄泥塝上刚播种的麦陇。

阶沿上,麻猫儿挺着腰身端坐,举起两只柔弱的前爪,在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地刮拉,其状甚是陶醉。陡然从眼缝中看见黑狗和牛,扭身躲进靠墙的木板凳下,匍匐着身子,摇着尾,还扭过头来极其羞涩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可惜她的做作都是对牛弹琴,人家压根儿没瞧她。

入夜,饭后。老婆子给老头倒上一碗浓茶,孙子挤在他们中间,傻乎乎望着他们唠嗑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能听懂的就是他跟他爹小时候一个样儿,他就想起爹了、了。

尿胀了,孙子拉开木板门,倒进一屋子月光,苦涩的茶碗,顿时微波荡漾。孙子站在大门口,捉住小鸡鸡撒尿,温润一片月光。

老汉端起茶碗,哧溜,哧溜。月色兑茶,幸福地将苦涩饮下。眯上眼,就将日子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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