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梅花鹿

梅花鹿和大熊猫一样是中国特有的物种，已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皮书列为濒危物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是1989年颁布实施的，25年来保护动物、爱护环境、关爱自然已是当今人们的共识。回想起来在1976年，虽然《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未公布，可我永远忘不了在一个寒冬夜晚，我们被大雪封山困在关山药场，原指望用狼夹子捕狼来充饥，没料到竟然捕获了一只野生梅花鹿，如今38年过去了，可往事历历在目，心中五味杂陈，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负罪感。

我高中毕业后，到陇县曹家湾公社东堎大队下乡插队，大队在关山开垦荒地办了一个药场，种植着党参、黄芩、川芎等中药材。每到收获季节，队上就派青壮劳力进山挖药材，这是个苦差队长一般不让知青去。可我自告奋勇要进山，记得那是1976年深秋，我与村上伙伴宝生、小弟等赶着骡子，驮着粮、菜、油上路了。进山的羊肠小道崎岖难行，不是翻沟就是越岭，负重的骡子气喘吁吁，我们几人也汗流浃背，估摸行程了多半晌约五六十华里，终于到了目的地。药场在群山环抱中的一处山坡上，仅用土坯搭建的几间茅棚极为简陋。居住的茅舍连着灶房，另一边就是烘烤药材的烘房。药场周边的山坡或沟岭里，种植着各类中药材。每天，天麻麻亮便背着背篓手持药铲爬坡越岭挖药材，挖出药材装进背篓，一上午的收获足有七八十斤，于是便吃力地背着沉甸甸的药材下山，当我们老远看到灶房冒出的炊烟冉冉升起的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随着秋去冬来，山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满山银妆素裹。在这冰天雪地里，白天忙忙碌碌挖药材，深夜还要烘烤药材，然后将烘干的药材用牲口驮下山。三餐就是包谷面糊糊、馍馍、面条，简单重复但能填饱肚皮。由于大雪封山，山路难行，驮粮食的牲口难以进山，眼看着吃了上顿没下顿了，十几号人困在药场犯了愁。有人提议用狼夹子套狼以解燃眉之急，在白皑皑的雪山中，只要发现有野兽出没留下的爪印等痕迹，有经验的农村小伙宝生、小弟等，便踏着深深的积雪，将狼夹子布设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再用雪将狼夹子覆盖，看不出任何破绽后便离去。那晚睡得正酣，忽被野兽的阵阵惨叫声惊起，有戏了！肯定是夹住什么动物了。当时夜深人静，谁也不敢前往。到次日天亮，大伙儿急着去看个究竟，仔细一看不像是狼，或像金钱豹或梅花鹿之类，是死是活大伙儿也不敢靠近，投去几块石头，发现全无动静方才大胆靠近。原是一只梅花鹿，足有30多斤重，鹿腿已被夹得仅连着筋了。

大伙儿为了充饥，还是剥其皮，去其骨，放入锅里大火烹煮，当伙夫给锅里加入调料时，才发现用完了花椒和酱醋油，仅剩下少许食盐，就这样捞入大伙儿的碗中，分享着鹿肉的野香味……如今看来，当年的行为涉嫌猎杀保护动物，回想当年的过错总有一种负罪感。所以，现在每当我路过悬挂着“山珍野味”等招牌的餐馆时，都不忍心前往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