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同学的名义

作者: 郗选2016年05月27日生活散文

每当说到“同学”二字时,我都会感受着激动和亲切。

同学,是一个至纯至真的名词,它没有功利,没有歧视,没有尊卑,也没有贵贱,这些正是同学关系维系的基石。

如果说,战友的内涵是出生入死;老乡的内涵是地域认同;同学的内涵就是青春成长。而对50岁以上下过乡的老知青来说,“知青”这个词,更是涵盖了战友、老乡和同学。

1974年的4月16号,西安城里早早戒严,到处红旗猎猎,锣鼓喧天,新城广场主会场的高音喇叭更是震耳欲聋,在一种狂热的喧嚣中,数千辆大卡车将十多万高中毕业生送到了农村……转眼40年过去了,今年,许多学校的老知青都在举行纪念活动,有的同学甚至不远万里,从国外赶回来参加聚会;座谈聚餐,畅谈感言;重返农村,捡拾记忆的碎片……我在想,40年后相聚的同学,除了欢聚、相逢、感慨,我们还需要怎样的一个主题呢?

四十年前,我们处在一个诡谲变幻的时代,无休止的政治运动,使正在学习的我们被裹挟着,随波逐流。感谢我们的老师,在那种极端荒谬的大背景下,尽可能地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相对好的学习环境。然而,上山下乡运动,最终在我们还未完成学业的时候,就把我们推到了社会,推到了农村。现在看来,上山下乡是国家的宏观政策,作为个体,我们根本无法抗拒,正如台湾作家龙应台所说:一滴水,怎么会知道洪流的方向?

国家走了一段弯路,但对有些个体来说,也许就是毁了他的一生。从毕业到今天,40年来,同学们经历了太多!理想的破灭、命运的捉弄、社会的不公、转型期的种种借口,都会让我们每个人以个体的偶然碰上,于是,同学们的境遇都不一样,对大多数同学来说,我们不过是极其平常的小人物。很多时候,自卑感影子一样伴随着我们。

在命运面前是束手就擒还是奋力拼搏?我相信,每个同学40年的经历都是一部不同的奋斗史。而这40年来,对我影响很大的有两本书:一本是《简·爱》,其中的一句话令我至今难忘:“我承认,我矮小、平凡、不美。可是在灵魂上,我们是平等的,如果上帝也使我拥有美貌和财富,我就能让你离不开我,就像我现在离不开你一样。”这句话不单是暗恋女同学时熟背的名言,“追求灵魂的平等”更是我40年来生存、处世的一个信条。而另一本则是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淘金人丢弃了财富与尊严,在你死我活、生命最危急的时刻,他咬住了那条瘸的喉咙,同时也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我在《女友》杂志工作时,还曾看到过一个侏儒歌手的故事,出生在贫苦家庭的他,似乎遇到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委屈、悲愤、欲哭无泪,他有许多理由自暴自弃地沉沦下去,成为一个匍匐在街头、我们司空见惯的乞丐,但是他没有,他一点一点地与命运搏斗着,最终,他站在了人生辉煌的舞台上。那篇文章的标题是何等震撼:《苍天也难叫你矮!》。

人的一生,其实就如河流,童年是欢快的小溪,中年如大河奔流,汹涌澎湃,老年则平静地纳归大海

在命运的河流里,我们挣扎过,抗争过,顺利过,也逐流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没有被它淹灭,今天,能够证明我们是强者的就是:我们还健康地活着,这,就足够了!

历经了磨难,我们更希望换回心的平静。虽然岁月是倒退不回去了,但我们可以重新拾回我们年轻的心!如今,有些同学事业有成,有的同学还在打拼,有的已经开始享受退休生活,有的依然在为生存奔波。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一起,仍然是没有功利、没有尊卑的同学,尽管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各不相同,但我们共同拥有的,就是在有限的生命之中继续享受生活!

回归平静,享受生活。让我们以同学的名义,把聚会当作又一次毕业,健康地、精彩地再走四十年!这,应该就是老同学聚会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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