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作者: 莫小米2016年05月30日原创散文

他租住的老小区,隔音比较差。

隔壁住着个老婆婆,每天一清早就听她念叨,字字清晰:“乖乖醒啦,奶奶给你冲奶粉……呵呵,又尿湿啦。”

有时候也会发火:“你吃不吃?来,再吃一口,不吃?不吃饿死你,让你妈带你回去,我吃不消不管你啦……”

上下楼,会遇到老婆婆,提着袋子,满面笑容:“给孙子买尿不湿……”

老婆婆整天在那里对着孙子说话,很少有清静的时候。

有一阵隔壁非常安静,又过一阵,来了对中年男女,将老婆婆的床、柜子搬出,说要装修、出租。

中年男女称老婆婆是“苦命的婶娘”,才知道,老婆婆年轻时与相爱的人离散,一直抱着幻想等待,以致终身未嫁,亦无后。他才想起,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养得轰轰烈烈的孙子。

之后隔壁住进几个年轻人,楼道上遇到,西装领带,文质彬彬,他觉得很放心。

万没想到他们每晚说话笑闹,看碟玩游戏,尤其是周末,常会有一拨一拨的人来聚餐、打牌,输赢变幻之间,一阵阵的喧哗,风起云涌。

以前老婆婆声音大,还有点人情味,现在的吵,更受不了,房东来时他诉苦,最后谈妥,房东每月补偿他200元钱。

这批人终于搬走了,他松了口气。接着住进来的,听说是酒吧驻唱歌手,他大惊,向房东提抗议,房东说要不补偿300元,试试?

试试吧,一连几天,隔壁一丁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他们没有回来?

有天半夜时分,他碰巧醒来,听到了隔壁钥匙开锁的声音,脚步声,冲水声,很快,就没了声息,重回寂静。

他琢磨个中道理。酒吧歌手整天在喧闹声浪中工作,下班回家,当然喜欢静静的;小白领上班得小心翼翼对老板,对客户,比较压抑,回家要宣泄、放松;而需要特意弄出点儿声音,来抵御寂静的老婆婆,是真正孤独的人。

他把300元还给了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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