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老妪

人流如潮嘈杂声不绝的菜场路口，总能看见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妪在那摆摊。不知道她老人家姓什么，但却深知她的不容易。打我到这家公司上班以后，就看见她领着胎里带的傻儿子一直在公司旁的菜场摆摊，几十年未挪地方。堆积着针头线脑、纽扣鞋垫等零碎商品的那辆破旧手推车旁，始终偎依着她佝偻龙钟的身躯，犹如一块礁石，默默地承受着岁月一次又一次地冲刷。

由于上下班都经过她的小摊，彼此相互笑笑打个招呼，渐渐地就认识了，时不时地从她的摊上买点小东西。在公司同仁中我是光顾小摊最多的，原因是她们老家秘制的百草梨膏糖可以解决我好咳嗽的毛病。每次去买的时候，都是她老人家艰难地挪动身躯给我拿，而傻儿子在旁边一点表情也没有。见此，她总是长叹苦笑说：“你说怎么办，四十好几了啥都不懂，活活地把我拖死啊！”记得有几次我看傻儿子不在，劝她让他的哥哥姐姐接他过几天。她连连摇头说：“我走容易，傻儿子怎么办，他们要是把他接走，我就磕头谢谢了。”应该说老人家说的是实情，现如今谁家要是摊上个病人都是件麻头皮的事，更何况要长年累月照顾一个傻子，没有人愿意受这份活罪。只有十月怀他养育他的母亲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啊！

对老人家的慈母情，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没有不夸的。可是，前几天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却发现她老人家孤身一人，傻儿子不在了。一问才知晓一个多月前他就离家出走了。我忙问找了没有，她说怎么没有找啊，天天都在找，亲戚朋友家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人影。你说他能到哪去呢？说完她又要出门，去找她的傻儿子。看到她老人家佝偻龙钟的身躯颤巍巍地淹没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时，我的眼睛湿润了。尽管生活的苦难已经在她额头上如沟的皱折里，蓄满了太多太多，可她仍然要用苍老的身躯，为傻儿子去苦熬一天又一天！礁石般的脸上看不见半点的哀怨，因为她知道怨天怨地怨命根本没有用，日子就得要一天一天地过，希望更要一天一天地聚集。她要把傻儿子找回来，带着他推着手推车载着太阳来，装着月亮走；娘儿俩手挽手，把果腹的艰辛一点一点捏碎；把生存的希望一分一分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