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失的老行当

作者: 积雪草2016年07月28日情感散文

上了点年纪的人,大多会记得那一声响亮的喊声,那喊声拐着弯儿拖着长长的尾声:锔锅,锔碗,锔瓷器……

锔活也分粗和细,那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干得自然都是粗活。那些专门修补古董瓷器的匠人,干得自然是细活。

母亲没有什么古董瓷器,甚至没有一只像样的花瓶,母亲有一只碎成两瓣的蓝花粗碗,碎了之后一直没有舍得丢掉,就是等着锔碗的手艺人来了,帮她修补好。她小心翼翼地找出碗来,捧在手心里,捧到锔碗的手艺人那里,看着他用锔子把碗钉补好。补好后的碗,盛上水,居然是滴水不漏。

乡村最常见的手艺人,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当然也能听到那声长长的、带着尾音的,而且响亮非凡的磨剪子戗菜刀了,谁家的剪子菜刀不快了,自然就会奔出来。

那时候,最常见的是一个老人家,慈眉善目,见有人来,就放下一个长条凳子,凳子上放一块磨石,在磨石上淋上水,然后就“哗哗”地磨起来,一下一下,不是十分用力,但很认真。那个苍老的背影,在阳光的映照下,于是有了沧桑的诗意。

第一次看到人家绞脸,还是村里的一个姑娘出嫁。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是哪儿热闹往哪儿挤,于是看到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女人给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绞脸。绞脸是一种古老的美容术,也叫开脸,是一个女孩子的成人礼。大多是有了年纪的女人,用一根结实的丝线,一端咬在嘴里,另外两端绕在手指上,只见两只手上下翻飞,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脸上的汗毛全部拔光了。被开过脸的姑娘,会变得白皙美丽,容光焕发。可是那时节,我看不到姑娘漂亮与否,我心里一直担心的是,那些汗毛被绞掉了会不会很疼?据说疼与不疼,完全要看开脸的手艺人手上的功夫。

时光流水一样,带走很多东西,那些记忆里的符号,大多已消失在光阴里,偶尔只是被提及,但却再也不会出现在生活里,比如走街串巷的货郎,那是外祖母的最爱,只要听到一声长长的吆喝,外祖母便会踮着一双小脚,去买她的针头线脑。比如吹糖人的师傅,那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的最爱,只要吹糖人的手艺人一来,不用吆喝,隔老远,闻着糖稀甜丝丝的气味便围拢过去,看着吹糖人师傅用一双巧手做出各种造型的糖人,那种时刻,比过节快乐

还有铁匠铺,偶尔我们也会驻足村边的铁匠铺,呼呼的风箱吹得炉膛里火苗直蹿,打铁的师傅把烧得通红的铁器放在砧子上,大小铁锤上下翻飞,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些又冷又硬的家伙便会成为打铁师傅手里理想的物什。

时光不会老,天地恒久远,但是人会老,传统的行当也会老,而且最终老到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心中除了遗憾,真的别无他法,唯有将那些消失在时光里的记忆符号铭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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