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碗老鸹颡

2016年10月04日情感散文

上周五看完电影已过晚上十一点,那时还饿着肚子。于是在影院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份疙瘩汤作为夜宵。在我们陕西,这样的饭食叫老鸹颡(陕西方言读làowasá,比眼前的疙瘩汤佐料更多,更有特色一些)。那家小店里灯火呈暖黄色,一推门乌烟瘴气便扑面而来,有烧烤的浓烟,也有大嗓门男子们的香烟。我挤在小店最里面的角落,在逼仄的环境中局促不安。

店中服务员上了餐,一碗疙瘩汤弥散着热气占据了我的眼,那些面疙瘩奶白奶白地躺在鸡蛋西红柿为主的橘红色之中。我从里面捞起满满一勺,那沉甸甸的重量便方方正正地、不留一点空隙地卡在了我心中期许的框架之中,根本顾不得和家乡的一样正宗与否。

我将一整勺面疙瘩送入口中,不禁感叹,这温暖下肚,瞬间时光静止,所有乌烟瘴气都定格在空中,所有喧哗都凝固在人们嘴边。就像那日我走在北京的寒风中,扣上羽绒服后面的大帽子,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变简单感觉一样奇妙美好

我来自西北,来自长安,来自面食王国——陕西。总有人说我是个典型的西北人,热情而固执,豪爽而容易满足。是啊,我所要求的幸福就是寒风中一顶遮风帽,冬夜里一口面食的温饱。

面食维系着西北人世世代代的生存,新疆拌面是新疆人的心灵慰藉,兰州拉面是兰州地区的精神支柱,而羊肉泡馍、biangbiang面、臊子面、油泼面、老鸹颡正是陕西人的身心所依、灵魂所托;而身在异乡的西北人更需要面食去温暖肚肠与心灵。别看西北的面食有着不似精巧点心的粗犷,但其灵性犹如大漠黄沙的飞动奇观,有如黄土高原的出其不意,又如终南、八水的雄奇灵秀。这每一口都能尝出面食最原始的滋味,连接着麦田与天地,穿过季节的舒服,时时刻刻都是温厚的意味。

这一刻我看到的是面对厚土,背靠高天的西北人朴实的面庞。出了西北我才深知,我自己根本离不开面食,于千万美食之中,最爱的还是它。

我咀嚼着口中的面疙瘩,满足之心驱使了我手中这支笔一书西北人的面食情怀。我一口接一口,迫不及待地吞咽那一碗的热腾和甘美,直到走掉许多客人,带走一串烟尘。

一碗西北面,一瓢高山水。水越过高山丘陵、沟壑纵横,把面粉淹没,使其粘连成团,变化万千,再将其浇灌入味,呈现于世人面前。水与面是天生一对,和面如同打太极,阴阳相生,富含着中国哲学的玄美。

正应了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里那句解说词,西方人称为命运,而中国人,叫它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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