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火烧

腊月二十三，是民间祭灶的日子，这也是母亲最忙碌的一天，她要为全家做祭灶火烧。

小时的印象中，母亲在腊月二十三前一天的晚上，就将准备做火烧的面和好并放在煤火灶附近进行发酵。次日早上母亲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食指按按正在发酵的面团，检查发酵情况。

面发好后，母亲便开始做火烧。做火烧时母亲经常会在其中包裹一些与面粉混在一起的红糖（防止红糖受热变稀后外流）。母亲先将用发好的面做成的火烧放在比普通锅盖稍大的铁鏊上烘烤，几分钟后，当这些火烧变得发硬后再将它们贴到支撑铁鏊的炉圈内进行最后的烤制。母亲则会利用这些时间来做下一炉的火烧，其间，她还不时地用铁筷子挑起铁鏊，将炉圈内的火烧翻几次。

十几分钟后，放在炉圈内的火烧便会完全烤熟。我们会兴奋地抢过火烧，不时地用双手来回地转移着，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虽然有些烫嘴，但吃着外焦里嫩带着新鲜麦香的甜火烧，还是感到无比的幸福。烙完火烧后，母亲会很仔细地数一数烙了多少个，如果是预示着来年家中添新人（结婚或生子）的双数，母亲便会格外高兴。如是单数，肯定会让我们这些早已吃饱、嘴角还挂着火烧渣的孩子们再分吃一个。

母亲烙完火烧后已是傍晚时分了。这时候，她带着我们到设在灶房北面的灶王龛前祭灶。母亲将十八个火烧（据说灶王爷身边还有十七个侍从）、用饴糖和面做成的糖瓜以及用竹篾扎成的纸马和喂牲口的草料放在供桌上，让我们随她一起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祭完灶神后，母亲会将灶王龛中的灶王像取出，连同纸马和草料一起烧掉。伴随着我们燃放的鞭炮，灶王上西天去向玉皇大帝汇报我们家这一年的情况了。因为母亲在灶王画像的嘴上涂了糖水，所以他一定会在玉皇面前为我们家说好话的。这，便是“送灶”了。

长大后，我进了城。很少再看见母亲祭灶了。但在腊月二十三的这天，我还是会到街上的烧饼摊上买个火烧，祈求得到灶神的保护，来年保佑我的父母和家人平安无事。只是每年除夕当我赶回家中时，母亲还是会拿出为我留存的祭灶火烧，从已经发硬的祭灶火烧上我深深地感觉到了母亲对子女的那份牵挂和疼爱，不觉间便也有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