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脚印

作者: 洪建芸2016年11月14日情感散文

小时候,因大我几岁的伙伴到了上学年龄开学后成了神气的小学生,看他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玩儿,我成了掉队的小羊,没了玩伴,孤单失落、无趣。家长看在眼里,找村里的私塾先生通融:权当给看孩子吧,跟不上课明年重念。于是,晚他们几天,5岁的我入了学,也成了小学生。我和伙伴们不仅能在一起上学,又能在一起玩儿了,每天都是那么高兴,蹦蹦跳跳,翻起跟头一个连一个,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上课听老师话,作业写得仔细认真,不歪不斜、干干净净,第一天作业本写了三大张,像极了鸡爪子,经仔细确认,那可能是大、小、人。放学后,和伙伴们去田野里玩儿,掐朵地瓜叶折成耳坠挂在耳朵上,翠绿的叶片儿在耳前一飘一闪;长长的地瓜秧转上几圈变成了项链套在脖子上,一圈的绿叶衬托着稚嫩的红扑扑的的笑脸;几根瓜秧拧成绳,一悠一跳奔回家;筐篮里,装满了青青菜和苦菜,可以做渣豆腐吃,用草穗杆儿串在一起的蝈蝈、蛐蛐、蚂蚱,拥挤在一起扑扑楞楞拼命想挣脱束缚。

回到家,钻进小东屋灶前,引着火,拉起风箱:“呼嗒-呼嗒”!烟雾缭绕、火花飞溅,还要不断的往炉膛里添柴续火:“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一会儿的工夫,锅盖掀起,热气腾腾,浓香四溢,黑亮亮的地瓜面窝窝头熟了;中间的红皮地瓜熟了;贴在铁锅四周金黄色的棒子面饼子拿铲子起下来,随手掰一小块糊夹渣放到嘴里一咬,香香脆脆,余味无穷;炉膛两边带皮的棒子烤透了;炉沟里的豆荚也被炉灰闷熟了、噗噗作响、豆荚裂开露出了嫩绿的豆粒,再喝上一碗萝卜豆子咸糊糊。应和着街上小伙伴的呼喊,一边扑拉着头发里的灰屑,一边向大门外跑去。

坐在村头的大湾边上,看西天的斜阳余晖穿透云层,给云朵边缘染上金边儿,云团翻滚,变幻莫测,造型奇特,一会儿像马,一会儿了像羊,转身成了朵朵云片,又逐渐拉成了云丝。大湾里的一泓积水映着暮色天空上一轮明月,好像一张大月饼,天际边几颗大星开始闪亮。身边响起了清脆悦耳的蛙鸣,真好听!“咕咚-”,一声脆响,不知是谁往水里投了一颗小石子,蛙声顿时止住,水中的月亮立刻被击碎了,逐渐向四周扩展成了月片儿、月丝儿。谁干的坏事儿?她说不是她,我说不是我,片刻沉寂,始作俑者终于憋不住咯咯笑了,起身速跑,大伙儿顿悟,起身速追,撒落了一地的笑声,伙伴们各自跑回了家。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的木窗棂纸上透出淡黄色的煤油灯光,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进入了梦乡,寂静的村庄上空,偶尔传出几声狗吠声。

冬日的一场大下了一天一夜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榆钱儿般大的雪花片儿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雪花飞舞、飘飘洒洒,覆盖了整个村庄、整个田野,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使人仿佛进入了童话般的梦境。我站在家门口,回望放学归来的路上留下的那两行圆圆的、深深的脚印,在眼前这片洁白无瑕、一尘不染的景色里,它们是那么得醒目、好看。再低头看看脚上那两只大棉团子似得棉鞋,早已变成了两只大雪球,跳一跳、跺跺脚,抖落身上的积雪,睫毛上的雪花已结成了薄薄的冰丝花儿,一时竟感觉到了雪花的重量,有趣极了!

春燕在我家的房梁上筑巢、安营扎寨,叽叽喳喳的燕宝宝张着小嘴将头伸出元宝似得燕窝外,焦急的等待妈觅食归来,燕妈妈不知疲倦地飞去飞来,那曼妙的身姿妩媚、轻盈、美丽可爱极了!“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些可爱的精灵,必是来自朱雀桥边、乌衣巷口的信使,带来了金陵王、谢家族的贵族气息。

“咔嗒-咔嗒”:那是磕头虫似得织布机在织布。木梭滑过来滑过去的趣味,我尝试过;

“嗡-翁-”:那是转起来像一朵大菊花似得纺车在纺棉线。右手摇车左手拉线,手眼协调的过程我体验过;

“哧-哧-”:那是麻线在鞋底上穿来穿去的声音;学着大人的样子,把鞋底子放在腿上,针在头发里划几下,粗针扎过去、细针带着麻线拉过来,再一紧固,我会做并且很熟练;

“叮铛-叮铛”:那是对门老铁匠父子俩在打铁。大锤提不动,小锤在翻滚着的通红的铁块上一砸一砸,我试过,震得胳膊生疼;

“噗嗵-噗嗵”:那是和小伙伴们在我家北屋后墙上比后空翻,头朝下、双脚竖立在墙上,看谁撑得时间最长、谁的脚印最高、说明谁挨墙近,谁本事最大。

清晨,几声呼喊、集合,迎着朝霞结伴去上学。临走,再找一找昨晚各自留在墙上的泥脚印,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完的满脸笑意。走出不远,我再回头望一望那一只只小小的泥脚印,在我眼里,每只脚印都是那么清晰、好看,那是我幸福童年里的美好印迹,快乐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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