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儿时的蛙声

记得小时候的乡下，惊蛰过后，万物复苏，鸟语花香，水田里的青蛙也开始鸣叫起来。

开始是这边一两只：“咕咕！咕咕！”

一会儿，那边一两只回应：“呱呱！呱呱！”

接下来，“咕咕！”“呱呱！”“咕咕！”“呱呱！”“咕呱呱！”“咕呱呱！”“咕咕呱呱！”“咕咕呱呱！”……满田满畈的青蛙都跟着唱起来，此起彼伏，宛转悠扬，奏起了优美的田园交响乐！

田里秧苗长高了，青青的，随风漾起了碧波。田埂边，随处都可以看到小青蛙趴在水边。随手捞起一只，捧在手心，它玲珑如碧玉，温柔漂亮；肚子一鼓一鼓的，瞪着大眼睛看着你。忽然，趁你不注意，它两腿一蹬，跳进了水田里，钻入水底，搅起一团浑水，藏了起来。大人告诉我们，青蛙是吃害虫的，是我们的朋友，不能伤害它们。每天晚上，听着青蛙的鸣唱，我会美美地进入梦乡。

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我们全村搬到别的村住。5月的一个晚上，父亲带我回家去拿一点东西。那晚月明星稀，我们拿了东西离开家，走在田埂上，听着满畈熟悉的蛙鸣，回头看看月色下静谧的村庄，我禁不住呜呜地哭起来，哭得父亲眼也湿了。

后来读书，读到了辛弃疾的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觉得真是动听，写得太美了！

进城以后，就再也未听到那样的蛙声了。城里虽然有湖，但水体污浊，很难看到青蛙。即使有几只青蛙鸣叫，也早被嘈杂的城市喧嚣淹没了。

有一年我带学生在农村劳动，那天晚上，几个调皮的男生带着手电筒偷偷溜出了驻地，不久，他们居然捉回了半袋子青蛙！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说宰了吃！我大吃一惊，青蛙可以吃？居然有人吃青蛙！我跟他们好好上了一堂课，并看着他们把青蛙放生到田里。

在物欲横流的年代，唯利是图的人多了，有人干起了偷捕、贩卖青蛙的勾当，青蛙成了一些人餐桌上的美食！尽管青蛙是保护动物，国家明令禁止捕杀，但仍有人偷着卖！

我从来不吃青蛙，也阻止家人买青蛙吃。看到菜市场有人宰杀青蛙，我都要怒目而视，甚至斥责他们。后来搬到新居，小区里有人工小溪。有一次在菜市场看到贩子卖青蛙，我买了一袋活蹦乱跳的青蛙，回去放到小溪里。于是，我又听到了久违的蛙声，尽管没有儿时家乡的热闹，但仍然那样亲切。

退休以后，有时春天也回家乡住一晚上，很想再听听儿时的蛙声。虽然也听到蛙鸣，但零零落落，再也找不回儿时的感觉了。现在农田都打农药，连蚂蟥都见不到了，哪还有那么多青蛙！

只有儿时的蛙声时刻唱响在我的记忆和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