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奢侈的鸡蛋

作者: 高明娟2017年02月08日来源: 今日平度情感散文

鸡蛋对于上世纪70年代的农家孩子来说,绝对算得上“奢侈品”了,只有在重要的场合才能吃上鸡蛋,比如新女婿上门啦、媳妇坐月子啦、过清明节啦……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小孩子拉肚子了,并不去买药(那时候村里也没有药店),而是到山上采一种叫“蓑衣领儿”的小植物煎鸡蛋吃。记得我和哥哥小时候都拉过肚子,娘就去采那种植物,把喂猪的黑铁勺子刷干净(可能用大锅会把油耗费掉),倒上一点油,在灶房边点上一把柴火,把小铁勺子放在上面烧,油开了就打上鸡蛋,放上“蓑衣领儿”,鸡蛋煎得黄黄的,“蓑衣领儿”的小叶片翠绿翠绿的,那香喷喷的味道让别的小孩子直流口水,恨不得自己也能马上肚子疼,混个鸡蛋吃。你别说,这小偏方屡试不爽,备受小孩子们喜欢。

还有牙齿肿疼导致腮部长疙瘩的时候,用鸡蛋煎长虫(蛇),也是一个百试不爽的小偏方。把蛇烧焦,碾成粉末,然后用鸡蛋煎,香味扑鼻。我开始很怕蛇,不敢吃,可是看到哥哥吃得有滋有味,也忍不住尝了尝,又焦又脆。那疙瘩也真的慢慢消了。

小时候特别盼过节,尤其是清明节,除了穿新衣服荡秋千,还能分到一个鸡蛋。我和小伙伴们把鸡蛋壳上画上美丽的画,整天装在口袋里,不舍得吃。傍晚,小伙伴们就聚在一起举行“碰鸡蛋”比赛,谁的鸡蛋最后碎,谁就是赢家。无论输赢,大家都很开心,在嘻嘻的笑声中,把鸡蛋一点一点慢慢吃掉,那鸡蛋清那么光滑白嫩,那蛋黄又那么香浓。当年听说我们村有个石墨大户,过清明节一次就煮一盆五香鸡蛋,他家的小女孩是领养的,叫玲玲。我们都很羡慕玲玲,能整天吃鸡蛋。我娘也说:“那小孩真是掉到福囤子里了,就是亲生的也享不到那么多福啊。”爹抽着烟无限向往:“等咱过好了,也让孩子吃够鸡蛋。”

哥哥参加中考,娘为他煮了两个鸡蛋补身体,哥哥心疼我,为我偷偷留了一个,就凭这,我至今觉得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哥哥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到数学老师家里去,正碰上老师在家吃早餐。老师正剥开一个煮熟的鸡蛋,蘸着蒜泥吃。哥哥当时就认定,他心目中的小康生活就是能每天蘸着蒜泥吃鸡蛋。哥哥决定好好读书以后也能过上这天天早晨有鸡蛋吃的小康生活。师母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哥哥,哥哥毕业多年,每次见到老师和师母,都会说起当年那份感慨。

2000年,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可把同事们高兴坏了。他们有的送两只鸡,有的送100只鸡蛋。一筐一筐的鸡蛋,我足足吃了三个月,煎着吃、炒着吃、煮着吃、蒸着吃……身体补得壮壮的。当然,那时候,鸡蛋已经不是什么奢侈品了。

前几天,我无意中跟婆婆说起小时候用铁勺子煎鸡蛋的故事,婆婆记在心上,每天早晨都给我煎两个鸡蛋。我嗔怪道:“,这么吃下去我还怎么减肥呀。”可是,心里还是暖暖的。婆婆笑道:“你每天写文章,用脑,一个鸡蛋的营养相当于一只海参呢。别动不动就减肥,这样白白胖胖的,证明在婆家没遭罪。”

哦,这记忆中奢侈的鸡蛋!这幸福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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