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作者: 刘孔伦2017年02月21日来源: 今日平度情感散文

母亲的忌日又到了,在她离开我们的三十多年中,我经常因事、因时而怀念起她。

怀念母亲的吃苦耐劳。母亲四十二岁那年,父亲就离开了我们。回头想一想,在那战乱加上灾荒不断的年月,母亲一个人把我们姐弟四人(大姐刚出嫁)拉扯大,是多么的不容易!母亲生来身体单薄,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又是一双小脚,却是那么能吃苦。父亲去世后,虽然没有人种地,但因为付不起工钱,只能雇一半长工。很多农活都是她带着姐姐们干的,不会用大锄锄地,她就领着姐姐们用小锄挖;脚小了蹲不住,她就跪在地上,以至于把膝盖磨出了血。她跪着挖过谷子的小苗,跪着间过高粱、玉米苗,跪着拔过小麦,跪着锄过起垄种的大豆。庄稼地里的活,除了耕地、耧地,她样样都干过。小脚女人走路很费力的,但母亲的一双小脚不知走过多少路,赶集卖农产品、买日用品,亲戚家的常规来往,有男人的家庭都是男人的事,即使需要女人去,也要骑着牲口;母亲没有这个福气,她不仅要自己走路,还要挑着或背着东西。到离家三十多里的凤凰山村缴公粮,母亲的一双小脚一天跟着帮忙的邻居往返六十多里。有一年换牲口,帮忙买牲口的人叫主人一定要亲自去,为的是便于做决定,母亲先是往返四十里赶了一趟崔召集,只隔了一两天,又往返四十里去了一趟兴旺庄集。一九四七年的“跑荒乱”,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二姐跟随青妇小队一起走)硬是靠一双小脚往返走了四五百里,很多时候还要背着幼年的我。

我怀念母亲的节俭惜物。我给母亲总结了一个她过日子的秘诀:惜用,少用,巧用,不用。惜用,就是用的时候珍惜、爱护,人家一年用坏的东西,她两年、三年甚至五六年也用不坏。少用,就是非用不可时,尽量减少用量。巧用,就是用东西的时候动点心思,既达到了目的,又节省了材料。不用,就是能不用的东西就不用。比如我家的水桶,母亲总是嘱咐我们别碰了磕了,她在天井里竖了一根两个杈的木桩,用完水桶后倒扣在木桩上。比如我家的炕席,新席刚买到家就把靠炕沿的一边用结实一点的布包起来,难看却耐用。点灯,不管早先用的食油灯还是以后的煤油灯,总是灯头如豆,晚上没有事绝不点灯,直到用上了电灯以后,那时她已经年岁大了,夜里起来也不肯亮灯;怕它磕着,我们多次向她说不亮灯的害处,她仍然我行我素。衣帽鞋袜总是补了又补,她说:“缝了、补了怕什么?干干净净就行。”最让我惊讶和牢记的是,一九六零年,她一个人在家总共分了四两油,竟然一点没动放到过年;一九六一年春天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她一个月只分到了连瓤加皮十七斤地瓜干,就是那个春天,她把四姐给她的几斤粮票让我拿到学校换成饭票,而且逼我非拿着不可。那十七斤地瓜干她一个月吃下来,竟然还有剩余。

我怀念母亲的与人为善和体恤他人。她不愿意和别人争执,一辈子没和别人吵过架,没有互不来往的邻居,她的原则是,对脾气也不要热乎得像一个人,难以交往的就保持一定的距离。母亲和我的老伴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十四年中,两人从没有红过脸,这当然取决于两好搿一好,而母亲的宽厚包容可见一斑。

母亲值得我怀念的太多了。今年是母亲走后的第三十八个年头,仅以此小文献给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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