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

正做着作业，停电了。

好久未曾有如此闲的夜晚，趁着停电，放下书和笔，我一个人趟进了这夜色。

夜色正浓，黏稠地凝结在空气中，道旁应急的路灯只晕开了一小方的昏黄就迅速地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城市从来就没有这样暗过，似乎市区内的一切喧嚣聒噪和灯红酒绿都随着暗淡的城市一同熄灭了。昔日里彻夜通明的街道与高楼也静了下来，只默默地伫立着，像是上帝随手摆下的玩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城市，静如画一般的城市，像默剧似地转换着视角。

这个夜晚，到来得刚刚好。

寂静，却也不是全然没有人的，三两相约的人们在路边、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这夜暗得几近看不出对方的面容，却也能从声音中分辨出自己的邻里。“看，天上有星儿呢！”不知是谁在这么说，听声音倒是像个孩子。人们应声都向天上望去，真是有满天的星子倾泻在这夜空中，缓缓地淌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她们紧紧地挨着、凑着，互相感染着光芒，浅浅地闪在黑暗里，又浅浅地映在人们的眸子上。“天上的星星为何，像地上人们一样拥挤；地上的人们为何，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疏远”，有诗意的人在感叹。这时人们都噤了声，谁也不忍出声去打扰这诗一般的景色与意境。忽地生出一种返璞归真的心绪，想着千百年前的人们大概也是这样，澄静的夜晚，三五成群坐在院子里，说着话儿，摇着扇儿，抬头赏着天上的星星吧。忽地人们都觉得脱去了灯光的夜色不再死寂不再沉重，像是被浅淡的星光稀释了一般，风吟、虫鸣，似乎都回归到了耳畔，那些久违的、悠远的声音。

这个夜晚来得刚刚好。

这个夜晚，灯光迟迟没有到来，但没有人抱怨，人们在昏暗而又澄澈的夜里坐着，似是醉了，又似是醒着。

今晚的夜色，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