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住在我的村庄

作者: 厉彦林2017年03月22日来源: 农村大众情感散文

离开家乡久了,就不知不觉地思故乡、忆故乡。“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每当吟读贺知章这首着名的古诗,沿着家乡的方向,举头凝望家乡时,那村庄,那炊烟,那庄稼,那黄牛,那杨柳,那晚霞,那一切一切……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家乡在古老的沂蒙山区,村庄四周是驼背山、鸡鸣山、柴虎山,那三座山自然构成了弧形的扇面,像几双大手护卫着我的村庄。村落就端坐在三山相倚的一块丘陵之上。春天来了,村庄沐浴着温暖阳光,坐在绿荫之中,像位慈眉善目、安祥知足的老人,细细咀嚼着山乡的沧桑历史。

春天的村庄,隐藏在刚刚冒芽的木丛中,从远处看不清它的真实面目,只觉得它像一幅淡淡的水粉画,透出几份朦胧、神秘和素雅。房前屋后,那椿树、槐树、杨树、楝树、梧桐树,稀稀疏疏,比赛似地在成长。农家有种树、栽树的习惯,这树长大了既可以做家具,或者卖钱,还可美化、绿化庭院,预示着家境兴旺。树多了,就自然遮住了村庄。有的树老了,筋骨苍虬,枝干上爬满岁月的伤痕和鸟巢。刚栽的小树纤细柔弱,就躲在大树谦让出的空隙间,努力地伸展自己细长娇嫩的枝叶。大树、小树和和睦睦,互映成趣。

家家都用青石头或灰砖头垒个院墙,盖个门楼,门上过年贴的对联仍然鲜红。推开院门,迎面是堂屋,东西两边是侧房。堂屋是主人接待客人和住的地方,侧房多是存放粮食、家具和做饭的地方。多数人家在院子当中留点地皮,刨得深深的,整平,调出畦子,栽种上一些常吃的蔬菜,来客人、下雨天、大忙时都能应急。许多家庭还在院子里栽上一些月季、牡丹、海棠、山杜鹃、桅子花和各种山野花,农家小院增添了几道风景和些许的乐趣。庭院里大都栽着苹果、山楂、梨、杏等果木树,有的栽着笨槐树,或者搭个葡萄架、丝瓜架。夏天,山区的太阳毒辣辣的,只有树下或丝瓜架下格外清凉。一家人坐在那里吃饭格外惬意。晚上这架下就放一张竹床或麦秸编的草苫子,大人们一边谈论着村上老掉牙的奇闻轶事,一边摇着蒲扇,为睡着的孩子驱赶蚊子。丝瓜架下最养人,即使整夜睡在这里,也不会被露水打湿,伤着身子骨。根根的丝瓜挂在架上,在风中摆动,几天的功夫就长大了。那丝瓜可是一道好菜,用笨鸡蛋一炒,味道十分鲜美。

村庄是大家的,每人都是主人,彼此知根知底,十分熟悉。村子小,拐弯抹角,也都沾亲带故。就算是个孤儿,也可以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照样快乐健康地生活着。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成了村庄的一部分,自己的生命命运就与村庄紧紧地交融在一起。村庄在生长,但它从不挪地方,它在等待远离这个世界的祖先逢年过节能够回家接受祭拜,等待外出闯荡的每一位游子如期归来。风雨可以冲垮院墙甚至房屋,拔掉大树和庄稼,但依然搬不走村庄。修好院墙,栽上几排树木,养几只鸡,喂条狗,还是原来的家。家乡虽然土地瘠薄,但却是一片知痛知热的土地,村民就是生生不息的庄稼,在一茬一茬、一年一年地生长。走在村中,时常有叔父大爷远远就喊我的乳名。那熟悉和气的乡音,那慈善亲切的笑容,会把你带回一种原始且真诚记忆中去。那情,那义,那难以言明的惦念和关爱,就像一坛陈年老窖,不喝就醉了。

乡下人远离世俗,日出而作,日暮而休,有清风明月,有山光水色,还有粗茶淡饭,自在而快乐,享受现代文明却不追逐时尚,那是一种忘我的近乎原始的生命状态,那是一种美好传统的守护和永恒。比村庄大几百倍的城市,盛产奇迹欲望,却少了乡间的拙朴与宁静。不管游子旅程走多远,无论远离故乡时间多长,生命的根须永远扎在生他养他的故乡。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头扎进故乡的怀抱,仔细品味乡村那自然、纯真、素雅的景色,享受山乡那纯洁善良、宽容厚道的人间真情,便捡回豁达、宽容、淡泊的心境和割不断、理还乱的乡村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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