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谁

作者: 刘向民2017年03月23日来源: 农村大众心情散文

不知道因为什么,在某一个夜晚,却不知道我是谁了。我自己感觉很茫然,也很困惑。

天空黑洞洞的,泛着深蓝色阴影,星星时隐时现。我正在深深的夜晚里游动,慢慢往下坠落,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听见风在耳边发出呼啸的声音,我感到了一阵阵恐惧,想喊却喊不出来。忽地,一阵汽车喇叭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暗黄的车灯从窗户上一晃就过去了,幽灵一样。夜晚又重新深沉下来。

我坐起来,身上也被汗浸透了,两只眼睛望着空洞洞漆黑的夜晚,我无法知道我想看清什么,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只知道这是我在城市居住的一个房间,一个水泥没有什么方向的格子,到底是什么地方,离我老家有多远,也就说我生活在什么地方,生活在这个地方为了什么,也就是说,我身在何处,我在这里干什么,我究竟是谁。一切都不知道了。

这个城市是一个中等的城市,楼房林立,街道纵横,男男女女操着不一的腔调,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我走在大街上,面对熙熙攘攘的行人,无法看清一个又一个一闪而过的面孔。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也不认识我,肯定也不会知道我来自哪里,现在要去哪里。这一切使我很忧郁,只好逃一般地回到居住的楼上,路上的人似乎都看透了我的心思,发出不屑一顾的眼神。我更加恐惧,猛地推开居住的屋门,忽地闪进去,又猛然地关上屋门,困兽一般地在房内转来转去,不再去管那窗外的事情。

我能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我要做些什么?我来自一个小山村,那里有我的房屋,有我的山林,有我的土地,它们都似铁打的铆钉一样钉在村子的每一个白天和夜晚,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烙在村子的土地上,不需要任何话语和解释,就知道哪座房屋、哪片山林、哪块田地是我的。他们会说,这是刘家老大的,而不说是别人的。这是乡村已有的规矩,不论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这不像城里的“潜规则”,这个东西白天是你的,经过一个夜晚就诡变了,白纸黑字,甚至还带着血红的印章和手印,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了,什么办法也没有,你只能无可奈何地对天长叹,因为你气愤地口喷鲜血,也无济于事,没有人会为你打抱不平,没有人会怜悯你。

进入城市,妄图高人一等,奋斗了一生头发都白了,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些什么。现在想来,我当初拼命地想方设法进入城市,卖宅子卖地也毫不畏惧的做法是那么地愚蠢。进入城市,却不适应城市,总是以乡村的目光审视城市,以乡村的理念理解城市,这是绝对不行的。乡村总归是乡村,城市总归是城市,他们虽然有些牵扯,比如牺牲了一处乡村就会多一片城市,但城市对乡村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是蔑视的眼神。

走过一条条宽敞的大街,远望一片片宽阔的广场,却很痛楚。这曾经的麦田,却无情地被坚硬的水泥地覆盖,成了一片片死去的土地。在这些水泥地上是无法生长庄稼,也无法生存美好和自然的,走在上面无法感觉土地跳动的脉搏,只能感觉到城市无情的坚硬,只能是飘渺的茫然。那些站立在城市街头高大的木,都是一些年龄较大的银杏、槐树等等,它们生在乡村,长于乡村,沐浴着乡村的阳光和风雨,蓬勃于乡村处处,是乡村不可缺少的成员,是乡村的灵魂所在。而今,城里人却为了装饰城市,掩盖灰暗的水泥地,给自己的灵魂一些遮挡,便将这些乡村顶天立地的大树斩根去枝,连拉带拽,运到城里,给它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城市的水土与乡村的水土是截然不同的,离开了曾经温馨的家,到繁嚣的城市生存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不服水土,会感到异常的惆怅,幽幽死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如我一样,郁闷地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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