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技

这里是交通局办公大楼的建设工地。

烈日下，民和叶正在切割瓷砖。火花四溅，灰尘将民的镜片染成了白色，叶头上的手帕也变了颜色。随着切割机的巨大声响，一块块瓷砖变戏法似地成了更小的长方形正方形和三角形。望着切割好的瓷砖，民笑了笑，他用手比划了两下。叶也笑了，她明白民的意思：今天再努一把力，就能把一楼所用的瓷砖割完了。

这时，局办公室王主任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让他们赶快停下。王主任说，你们不知道噪音也是污染？民仿佛没有听见，依然摆弄着切割机。叶见状站起来说，有啥事跟我说。王主任焦急地说，局里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办公会，你们这声音太吵了，两层玻璃都隔不住。局长让我告诉你们，上班时间不要再割瓷砖了。叶听了有些为难，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上班，再也没有听到电锯与瓷砖切割时的尖利噪音。民和叶将活计全安排在了晚上。这里是新建单位，离居民区很远，晚上干活不影响居民休息。白天上班，局里的人常看到民和叶手牵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院子里有很多树，他们就围着树指指点点，好像那些树上有看不完的风景。

秋天，办公大楼终于竣工，正赶上市里开展关心外来务工人员活动。局长决定在新建的大楼礼堂和民工一起联欢。演出时，局里选出的节目都很精彩，会场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高潮。民工们手掌拍得通红，那兴奋劲不亚于看中央电视台的春晚。晚会最后，民工们推出了他们的压轴节目《口技》表演。民和叶走上了舞台。灯光暗了下去，清脆的鸟声传来，开始是一只，然后两只、三只……成百上千的鸟声混杂在一起，百啭千回，人们仿佛置身秋天清晨的山林……

渐渐地鸟声稀了，灯光亮了起来，人们这才从表演的氛围中清醒过来。节目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民，请他介绍一下他的口技绝活是怎样练的。民疑惑地看了看主持人，又看了看叶。叶把话筒拿过来说，民从小就喜欢听百鸟歌唱，山里的鹦鹉、画眉、黄雀，他听一遍便模仿得惟妙惟肖。

主持人问叶，民想不想在艺术上进一步发展，他可以到艺术团去工作。叶伤感地说，由于长期在噪音里工作，他的耳朵已经坏了，再也听不到鸟儿的歌声了。台下先是一阵沉默，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民看着人们举起的手，又看了看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朝台下挥了挥手，幸福地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