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
这是一幢旧楼。年久失修的窗棂,拿报纸草草糊着,冷风拍起来咿呀作响。灰墙青瓦上,有黑色的猫懒懒地趴着,楼梯阴暗逼仄。天花板的乳胶漆,早已斑驳脱落,如同陈旧沧桑的老女人,带着时光老去的潮湿味道。
楼里走道上,有你娇小的身影跑过,水泥板发出空寂的响声,阳光斑驳,灰尘在光线里轻舞飞扬。
这幢楼以前是工厂里的工人宿舍,由于太过破旧,住户早已搬离,只剩下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头在守护着它。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楼顶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小台子,面积很小,大概只有两三个平方,但视野很好,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你常常拉着我来这个小小的台子,坐在上面看风景。你说,从这里看日落,很真实,就像太阳离你很近,可以感受它灸热的温度。
我们坐在水泥台上侃大山,没心没肺地大笑,仿佛所有的快乐都在那一刻集合。阳光铺天盖地,像是锐利的分割线,把空气分成好多份。
美好的时光,仿佛可以停滞不动。
最后一次见你的场景,我依然记忆犹新,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那幢旧楼前的空地上,你站在那里看着我微笑,全身都沐浴在阳光里,像一个圣洁的天使。
你对我说:“我的父母要我跟随他们去另一个城市,我将在那里上学、生活。”
“以后还会回来吗?”我问。
“不会,距离太远了,再说我妈也不会同意。”你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回来,把一束满天星塞到我手里,然后匆匆离去。
我转过身,慢慢朝家走去。黄昏走过短暂的混沌色彩过渡,快速地坠入了深沉的,层叠着看不到终点的深灰色里。四周静寂得不同寻常,天终于彻底地黑了,楼道里还没有亮灯,只有我的呼吸声,带着干燥的触感,用尖锐的,小小的棱角,仿佛把时间都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