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启迪

作者: 刘乙苏2017年04月28日来源: 邢台日报情感散文

童年的我像只快乐的小鸟儿,在故乡的白云蓝天下自由飞翔。家里家外有哭笑打闹的热烈;街头巷尾有我们疯疯癫癫的追逐;田间地头有用小镰刀剜麦苗菜留下的印痕;皎洁的月光下飞扬着与小伙伴儿碰拐踢腾的尘土;清澈的池塘里荡漾着快乐和童真,转着圈儿漂满了孩提的涟漪;村边垂柳下,一大伙的孩子们拧着牧笛,一串串颤音跳动着童年的音符。母亲缝的布娃娃,房后边的红胶泥,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垂手可得的小木棍儿、沙土,路边的野花小草等,都是大自然赐给我们的玩具。没有钱买花衣,母亲巧手自制的粗布蝴蝶小褂儿照样地飞出快乐。没有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饿了给把柿块儿,渴了喝瓢凉水就会满足……父母给足了我们宽松、自由、适宜童年成长的快乐空间,尽管有时我们的行为常常被限制。

女孩子不准串门”是母亲让我和姐扎根心底的规矩,这一遵守便成了一辈子的习惯;上学的书包不许多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父母翻腾书包那是常有的事;最难忘的是西邻家那棵大梨,每到秋天,黄澄澄的鸭梨挂在树上,枝枝杈杈遮天蔽日,十分诱人。这时,父亲就会去地里砍好多圪针叉住上房的梯子,我们姊妹五个别说去偷摘,就是偶尔看上一眼也会遭到父母的训斥,或者冷不丁给你一下子。日常生活的规矩更多。“给奶奶不许大声说话;饭时的第一碗必须是奶奶的,第二碗是父亲的,然后我们才可拿碗舀饭”,母亲永远是最后吃残羹剩饭的那个人。

父亲非常严厉,说起话来一个唾沫一个钉,姐姐、两个哥哥弟弟都很怕他,就我不怕。我倔强的性格随了父亲。弟弟小时候淘气,爱跟人打架,三天两头有人找上门来,这时父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个儿孩子打了再说。弟弟常在父亲指定的墙脚儿被罚站。

母亲不识字,父亲也只上过几天私塾,他们讲不出多少大道理,但是他们那些简短的言行总能让我们很好地去遵守。“能拿动碾棍就得干活儿”,我们牢牢记在心里,因为父亲要求我们的很少再说第二遍。父亲年年做酸枣仁,可做成枣仁之前的工序又累又麻烦,必须全家人都干才行,而且是刮起西北风才能干,越冷越得干。我和弟弟最小,可以赶小驴儿,扛碾棍,张布袋。冬天冒着刺骨的寒风爬出暖暖的被窝踩着黑灯瞎火去干活,哪个小孩子能乐意?然而,你可以骂那该死的西北风,可以撅起小嘴儿表示不满,却不会说出不干。母亲在一旁“蚕吐丝,蜂养蜜,人不学不如物”地敲着边鼓,怕我们不高兴。两个哥哥十几岁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担水,砍柴,打猪草,样样行家里手。

在我心中铭刻的是小巷尽头四合院儿里那两间没有窗户的西北屋。每至晚上,煤油灯一亮,角角落落都溢满了童年记忆。母亲的纺车摇出多少忠孝善恶的有趣故事。父亲的烟袋锅儿就是开启我们幼小心灵的钥匙。一张四条腿都发颤的方桌上,摆满了霹雳啪啦的大小算盘,父亲一边教我们指法技巧,一边念着生意经“学会金称溜,担着担子卖香油,走遍天下都不愁”。我们姊妹五个的算盘都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诸如: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弟兄俩称娘;妯娌俩淘米管婆婆天上掉金子;太阳山烧死贪老大;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等,这些将我们耳根都磨出茧来的童谣和传说,直到自己也做了母亲,做了祖母时才真正理解了当年父母的苦心。“贫寒出孝子,娇养无义虫”是父母的口头禅。两次庙会,每人一次2角,小年夜每人5角长岁钱是我们全年的体己。想起每次每次,我们都会趴在枕边心急火燎地等着父亲发钱,父亲又故意拖着时间让我们着急的情景,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父亲也只有在为我们发钱,讲故事,讲他在生意场上的经历,讲他如何交往善心、孝心、贴心朋友的经验,或者将我们搂在怀里数星星,过天河,认北斗时,我才真正觉出父亲的慈爱和温暖。母亲虽然没有文化,却非常重视我们的学习。她常说“你们一定要好好上学,不能像母亲这样一辈子当睁眼儿瞎。只要你们好好学,家里砸锅卖铁也支持你们”。我和哥哥每年都要领回三好学生奖状,母亲一定会将其贴在小黑屋冲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我常为母亲能冲破农村妇女的世俗观念而自豪。

我真幸运。一个从旧中国走出来的父母,能那样张弛有度、宽严相间地给我爱,给我教育,恩泽与我,让我童年快乐,终生受益。

这就是我的童年,一个充满自由、快乐、被爱包裹又孕育正直和善良的童年;一个备受父母呵护与恩泽,让我不仅拥有踏实丰富的人生,而且让我懂得,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宽容大度才能幸福快乐的童年。遗憾的是,直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时才能如此醒悟,如此感言。我想,如果我对童年的感悟感言,能与众多的父母达成共鸣,并能为我们的孩子们的快乐健康成长有所裨益,那将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也是我对长眠于地下亲爱父母的感谢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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