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墨淡

作者: 郝红霞2017年05月02日来源: 邢台日报心情散文

春来时,我居住的小城被浓郁的花香包围着,我离开上班、下班的路,在闭塞、凋敝的小城晃晃悠悠,寻找心中的花店。纵然在暮春深处,小城还未能看见玫瑰花,亦看不见手持玫瑰花怡然自乐的女子。我依然想撷取一段优雅的时光,寻觅一季春光,寻找一片安静的空间,种植一些安静的春花、春。事实上,我迷恋着绿色,希望用它装点我的流年时光。

轻柔的音乐在飘荡,我停在花店门口,女人热情的脸荡漾着满满的花语。暮然回首突发感慨,世间的每一个女子宛如花,花语幽幽藏心间,燕瘦环肥,暗香盈袖,卓尔不群,风情依依。卖花的女子俯身擦拭花叶上沾惹的层层尘埃,一片叶子,又一片叶子,疏密之间毫不不漏缺。最是这一低头的温柔惹了我些许遐想,面朝暖阳的女子能把平凡的日子梳理成浪漫、诗意,正如她倾心呵护这些花儿树儿一样,安然守着寰宇间的烟火,女子开心地笑着。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爽直性子的北方女子不厌其烦地推荐着各种花与树,我说找好养的就好,关键是耐死。女子上下打量我,爽朗地笑:一看你就不是收拾花草的人。我说怎么会,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她推荐绿巨人,枝叶肥厚,好养得很,强大的绿色笼罩着、侵袭而来,我有点担心起来。女子仿佛看穿了我的犹豫,转身指着一株枝叶浓密的平安树,我欣然接受。记得平安树的话语:乞求平安。当生活渐渐成了一种来去的从容,我便觉得平淡、平安才能感动寂静的心。

女子与老公把平安树送到我家,门口处,男人带来了一大花盆土,松软湿润,男人轻松地从阳台移出杜鹃花开过的花盆,将平安树浅浅地栽种在此。女人叮嘱我一定要多浇水。女人不自在地挪移着脚步,生怕弄脏了地板,然而鞋子上的泥土依然留在我的客厅,脚印清晰,我想那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女人啊,每日与花儿为伴,心中该有多少香甜漫溢。我与树儿对视着,树仿佛冲着我微笑,汪国真的诗:给我一个微笑就够了,不要给我太多情意,让我拿什么还你。我缅怀着英年早逝的诗人,我读着诗人浪漫、飘逸的诗,暗下决心好好养活我的树儿,树儿清晰的脉络展示着生命精彩的经历,那是历经季节蜕变的印记。那样纯美的绿色扑面而来时,心灵深处被一种温暖击中,那一刻我有些感动。我想起电影《山楂树之恋》中,老三对静秋说你活着就是我活着,你死了我也真死了。这纯美的爱情触动人心灵深处的那份渴望。那么,我的树儿一身的春绿凝聚着我们永不枯萎的未来,相扶相依,铭记着深深浅浅的往事,生活喧嚣、荒芜之后,找一个心爱的人终生来想念

夜深,固执着不肯睡去,究竟是有种说不清的原因,隐约着,莫名其妙着,彻亮的灯火燃着,不息的音乐流淌着,灯光下,树儿静谧、优雅地坚守着岁月的灯火。我开始疯狂地想家,我的不开花的树仿佛在窃笑我的愚。我拨通电话,我告诉母亲我买花了。母亲很吃惊地半响不语,半天才回过味来:先把你自己好好养养,记得吃早饭,养花也不是容易事。花比人还难伺候!花,我怎么忘记了母亲也是养花的人啊!母亲陪嫁的牡丹花栽在一个旧柜子里,陪在母亲身边四十多年了。每次搬家,母亲总是说小心我的柜子,别乱放。母亲的柜子赫然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黑漆底色衬托着鲜红的牡丹花,摇曳在母亲苍凉的流年中,母亲擦拭着,念叨着那些年这是很像样的嫁妆了,说我的父亲一身正气,对家负责任,置得这份嫁妆。我以前总纳闷母亲七十岁时竟然频繁表扬、赞叹起老父亲了,虽然是轻轻的几句话,此刻,我懂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多么难能可贵,触及心灵的感悟是最真实的声音。母亲经年背井离乡,那份无法释怀的思念亲人和孤独感藏匿在心底,或许,陪伴才是最好的关怀,牡丹花绚丽四十多年后的凄美尚在,父亲对母亲的爱依然在,母亲乐观坚强的心还在。

天亮了,很美,让人心醉。我跑到客厅看我的树儿,枝叶鲜亮逼我的眼,沉寂了一夜,仿佛告诉我,我若不来,她岂敢老去。窗外,泼墨天来袭,云层低垂沉沉,绚烂着似山水画的苍穹,淡妆浓抹,云聚云散间,晨的流光忽隐忽现,泼墨山水,泼墨纸素,随其形状,或为石,为山,为水,为鸟,为兽,或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在这个清凉的晨,我是依然要出发的人,我想起我的母亲、牡丹花,我想起我的父亲、树儿。他们在这云烟聚散匆匆的泼墨天里,该是多美。你看天空,这天空的云安静也姿态飘逸,肆意挥洒着意象的美丽,自然,随意,自由无羁绊,一如这明媚的人生,淡淡的,浓浓地,皆为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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