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笛子的梅花鹿

作者: 郝红霞2017年05月03日来源: 邢台日报原创散文

地上铺了一层小,天上下起了小雪,只是瞬间便停顿了。不知道,雪天之后,儿子步行的脚印是否清晰地印在上学的路上,小脑袋上是否染着白色的苍茫,雪天夹着雾霾,此情景不会让人看见苍穹中月芽坐在松枝上微笑

晨起时光,我用碗盛水给儿子喝,儿子微微惊诧了一下,低头,喝水,碗里竟然荡漾着玫红笑脸闪耀的霞光,碗装下了儿子的向往,儿子抿嘴起身,如会吹笛子的梅花鹿,嘘的一声口哨惊亮了楼道里的灯。

深夜不眠,推开小鹿的房门,灯还亮着,小鹿头枕摊开的语文书,酣睡前一定是翻阅语文书了,小鹿的语文成绩不好,他一副急于求成的样子。我和他一块听左旗朗诵的散文诗《听秋》,诗曰,听见了空气与落叶摩擦的声音,小鹿问,妈,那是什么声音?我说,那是自然与万物交流的声音吧,红尘中人,何以得知呢?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皆有成理而不说,庄子之言对矣,万物有形成的自然大道,而不必解释。

小鹿一向自称是乡下孩子,可能是受我的言语影响。我说我们从乡下来,为了你的学习妈妈租房子,而且房租很贵,你要好好学习。我读龙应台写给儿子的信给小鹿听:孩子,我要求你努力读书,不是要你与别人比成绩,而是希望你将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工作有意义,你就有尊严,成就和尊严给你快乐。小鹿似懂非懂仿佛明白了许多,一丝不苟地写作业到深夜,从不乱花钱买零食吃。我偶尔抱怨房子的灰暗,不见阳光的客厅让人烦闷,小鹿看透了我的心事,盯着我的眼睛,妈妈,我可以转学回去,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摇头不语。小鹿那天开家长会,恰逢我单位开会。小鹿中午来电,骄傲地说自己当家长去开会,我说好啊,小鹿说我不怕,带个本子记录一下老师讲的。我真的想像不到,我的小鹿挤在一群家长中间,用何种目光去仰望大人,他的心有多坚韧,潇洒自如地应对大人的世界,或许,经历便是锻炼,让他坚强如铁。

结婚的车队路过,小鹿背着书包激动地说,妈妈,你看,那是百合花,百合花!小鹿兴奋地指着婚车上摇曳的百合花,百合花灵性的洁白和庄严的高雅迎风而来。我想告诉他,相爱的人互相拥抱,许下百年好合的誓言。相爱一刻,惊鸿一瞥,时光静止。我看见了小鹿眸子里欣喜的向往。我知道,我的小鹿未来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他会娶妻生子开心生活,他要学会大气与宽容,担当一个男人的责任。周末,我陪他看《天龙八部》,我说乔峰是真正的男人,我在纸上写下:义薄云天、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敢作敢为、有情有义、胸襟开阔、身先士卒。我让小鹿查看词语的意思,小鹿应声而去,我告诉他这是做男人的标准,男人不应该是:薄情寡义、玩物丧志、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不仁不义、无所事事。儿子惊叹着点头,然后害羞地低头。

回老家,出发前,小鹿把自己的书包塞满了书,然后上下打量我:妈妈,你坐下。我乖乖坐在沙发上,小鹿拿来毛巾,麻利地在我的皮鞋上刷上鞋油,来来回回,左左右右擦拭起来。他说,妈妈应该漂漂亮亮地出门去,你的鞋子影响你的形象。他的一言一行触动了我内心最柔弱的情感眼泪开始簌簌落下。小鹿咚咚地上楼下楼两趟,气喘吁吁地搬运着回家的东西,他额头上渗出汗水,开心地冲着我笑。我拍着他的肩膀,好样的。

曾经的学生聚会,散后回家,我牵他的小手过马路,小鹿竟然酣畅痛饮了两杯啤酒,微醉的样子,他说今晚没作业,想睡个好觉,我拨动着他的头发,深深地凝望他,内心深处只想道一句:对不起!他的内心和我一样波涛汹涌,可是,我进不去,缘于他的外壳封闭得比我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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