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

作者: 王金平2017年05月04日来源: 邢台日报短篇散文

路虎不是虎,也不是车,而是一条狗。

路虎,是项和平喂的一条狗。

路虎是一条血统纯正的狼狗,身体雄壮硕大,黑色鼻头,头大嘴方,上唇略微拉开,犬牙裸露,耳朵挺直,毛色黑里透红,油光发亮,尾巴粗大。

路前进一眼就相中了它,心里一直痒痒的。

路前进是名出租车司机,他经常夜里跑车。有天半夜,他路过英华路,经过路北几家木材加工厂时,引起一阵犬吠。

那里黑乎乎一片,路前进没能看清那条狗的模样,可那狂妄的犬吠声,令他心灵震撼。

第二天下午,路前进专门从英华路又走了一遭。他放缓车速,慢慢靠近那家木材加工厂的围栏,在棚子的木柱上,他看到了用铁链拴着的路虎。

路虎四肢站立,鼻上提,裸露牙齿,两眼圆睁,目光锐利,耳朵斜伸,背毛竖立,尾巴陡伸,闭着的嘴巴呼呼生威。

路前进太喜欢路虎了,这要多少钱才能买到呀!再说了,花钱就能买到手吗?何况路前进并不想掏腰包。

从此,每天凌晨一点,路前进都要经过这里。

路前进慢慢地靠近目标。狂妄的犬吠,突然响彻在寂静的夜空,就像一颗颗炸雷爆响。路前进按下车窗,慌忙把一块肉投向路虎。然后,迅速离开。

第二天夜里亦然。

之后,路前进的出租车到来时,路虎就不再狂吠,只是低吼几声。接下来,路前进在这里停车后,下车把肉投进去。路前进一点点靠近目标,直到栅栏的跟前。

路虎见到路前进,知道美味来了,哼哼着,摇起了尾巴。

一天夜里,路前进提着一块肉跳进了栅栏。路虎尾巴轻摆,向高处跳跃,它耳朵后伸,鼻内哼哼唧唧。路前进把肉扔出,路虎立刻扑上去。路前进大着胆子,试探性地抚摸着它。

路虎狼吞虎咽,只几下就吃完了。路虎舔着路前进的手,像朋友一样跟他逗着玩。

路前进解开了铁链,路虎低吼起来。路前进抚摸一下它,便去开栅栏。不料,刚伸出手,路虎就低吼着朝他扑去。

路前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没站稳,路虎急吼吼地又扑过来。大概路虎念他喂养之情,没舍得朝他下嘴。

项和平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大声问,谁?

路前进想逃走,但来不及了。

项和平打开手电,说,路前进,你小子咋在这儿?

路前进想说什么,只结结巴巴重复着一个字——我——我,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项和平与路前进都在针织厂干过,工厂倒闭后,他们各自自谋职业。

项和平看看出租车,用手指着路前进说,哦——你小子想要狗!

项和平给了路前进的面子,把偷说成要。

路前进尴尬地笑笑,说道,原来是你在这里加工木材啊!

项和平问他开出租车挣不挣钱,路前进说,没多大意思,想把车租给别人,到朱庄水库南岸包几年果园。项和平答应到时让他把路虎牵走,让它给果园站岗放哨。

过了两个月,路前进真的去了朱庄水库的南岸,承包了十亩苹果园。路前进请项和平喝了一场酒。项和平嘱咐他一定要善待路虎,不能亏了它,让它受罪。项和平说,你们有缘分,都姓路。路前进笑了。

路前进牵着路虎离开木材加工厂时,路虎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用目光给老主人告别。项和平痛心地喊道,你走吧!走吧!大家都是朋友!

白天,路虎在果园的一个棚下拴着;夜间,就把路虎放开了,但路虎从不单独离开果园。

路虎忠于职守。路前进承包果园期间,果园没发生过任何事故。

一天上午,路前进和一位朋友在果园里聊天,朋友说,你的果园挺好,地理位置挺好,果品质量也是上乘。

路前进说,三年承包期马上就到了,下一步准备搞茶叶生意。

那位朋友发现路虎在一边卧着,于是指着路虎说,这条狗不错!

路前进说,不承包果园,这条狗就没用了。

下午,路前进到果园去,路过狗棚时,发现路虎不见了。那里只留下一截拴狗绳,再仔细看时,发现那绳是被路虎咬断的。

路前进见到项和平,抱歉地说,这么条好狗,可惜跑了。

项和平埋怨说,真可惜了,要不是你,我还真舍不得给别人。

光阴似箭,又过了半年,项和平正在木材加工厂干活,突然,一条狼狗踉踉跄跄地趴在了他身旁。它一身长毛,瘦骨嶙峋的都脱了相。可以看出,它历经万水千山,长期流浪,已经精疲力竭。项和平仔细一看,不禁叫道,路虎!

路虎摇着尾巴,吐出长长的舌头,不住地舔着项和平的手。

项和平禁不住一下抱住了它。

路虎哼哼发着鼻音,目光温柔,两眼含泪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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