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深处的百年紫薇

每次登临阳山，忘记看一眼百年紫薇，就像忘记看一眼身边的亲人。

年初，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让我震惊的消息，大致的意思是在柳叶湖旅游度假区高家岭工区还存在一个紫薇群，有70多棵百年紫薇。

喜欢紫薇始于10年前。10年前，我在屋前的桃树附近亲手栽下了一棵紫薇。第二年，它就一朵两朵地开了好看的花朵给我看。后来的几年中，我觉得，紫薇不但好看好栽，而且好养，自然对它更加喜欢，就像我喜欢的诗句一样。渐渐，我在书本上，熟悉了它的叶子，熟悉了它的皮肤，熟悉了它的花朵，熟悉了它越来越丰富的外表和内心。

一路的微雨没有淋湿进山的信心。我想，在我迟迟走进的秋天里，应该可以见到满树的紫薇花。

我一路走一路寻找。过了密集的杉林，再过密集的竹林，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熟悉和不熟悉的鸟在远处的山树上传来低低的歌谣。此刻，我想见到的紫薇在哪里？

果真，在一转弯处，见到了紫薇群。我的目光朝那一片密林望去，一棵棵粗壮的紫薇出现了，或稳健地站立，或充满意味地倾斜。那种褪过皮的树干是那样干净，又是那样清新。

那一刻，我真的想拥抱面前的一棵。

紫薇粗壮。我擦去额头的一把汗，试图用手抱过紫薇的身子，左手和右手却没能抓在一起，只能用手轻轻摸着紫薇的身子，摸到的是它百年的美丽与健康。摸到的是它百年的沉静和思念。朝上望去，是密集的紫薇叶子。从一些狭小的缝隙间，才能看见阳山的天。很久，我的目光停留在紫薇上，那些花朵放飞的日子，我没有看见，那些蜂飞蝶舞的日子，我没有看见。那些细雨落在花朵上的场面，我没有看见。看见的是一些开过的花朵，在安静地结籽，看见的是那些叶上的雨点，欲滴未滴。

我想，在它们的身下，做一棵草也是幸福的，做一颗石头也是幸福的。我愿意在它们的浓阴里慢慢生长，慢慢分化。在它们的头顶做一片白云是幸福的，在它们的枝头做一只鸟更是幸福的。我愿意在它们的目光里慢慢走动，慢慢歌唱。

我还想，最好的事情是和百年紫薇一起活着，一起老去，看花开花谢。

此时，山下的紫薇还有不少的花朵，百年紫薇，它的花朵已经谢过，我多么愿意看见它在阳山深处经历的风雨岁月，看见它头上轻走的白云，还有雨滴，看见经过它身边的放羊人那挂在胸前的长长短短的牧笛。

紫薇安静，只剩一丝风微轻语。紫薇群在山里。我在紫薇群里。我跟它们挥手告别，脚步轻轻走出来，生怕惊醒每一棵紫薇的梦。回首紫薇群，朦胧如一幅水墨，仿佛又是一个百年。

往后的日子，我会把做一个传说，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讲给我身边喜欢紫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