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老爸开心

作者: 许会敏2017年05月09日来源: 邢台日报亲情散文

春节之前,父母家所在的村子,房屋要拆迁的通知单就已经下发到了每家每户。和别人家忙着在院子里搭建厢房、猪圈、花圃……以期多拿到些补偿款的兴高采烈不同,老既没跟风去大兴土木、也没急着变卖闲置的物品,甚至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喜悦

依谁看,对于已年逾古稀、儿女们都不在身边的老两口来说,住进安全舒适的楼房都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妈半身不遂、行动不便。就在弟弟妹妹满心欢喜地跟妈妈讨论,所要选择新房的地势、楼层、户型的时候,我却陪着一言不发的老爸到院子里看他的牛。

看到老爸一边喂牛、一边跟它们说话时,脸上不舍又无奈的表情,我的心钝痛了一下。眼前再度浮现出五年前我执意卖掉牛以后,老爸那副郁郁寡欢、灰颓萎顿的模样。那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不起他的一件事,虽然后来我及时修正了自己的错误,给老爸重新买了牛,但心里还是很愧疚。

那年冬天妈妈突发脑血栓导致半身偏瘫,出院时生活尚不能自理。而我既住得远、又要看店、还要照顾上学的孩子和同样患病的婆婆,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只好把妈妈交给平素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老爸照顾。

此前,几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老爸,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伺候他的牛。割草、清理牛粪、给牛洗澡、驱虫打针,总是也忙得不亦乐乎。在我看来妈妈病倒以后,整个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那几头牛无疑成了最大的累赘。于是,我迅速联系了买家,并以毫无回旋余地的口吻知会老爸:“看现在的情况,牛肯定是不能再养了,尽快把它卖了吧。”我看到老爸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阵后点了头。

随后那一年,老爸就像个细心的保姆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妈妈的饮食起居。然而随着妈妈一天天康复,我发现原本豪爽开朗的老爸却变得越发消沉起来,而且腿疾也似乎更严重了。只要回家,大部分时间看到老爸都是苦着脸,靠在被卷上边打盹边看电视,根本不爱跟我说话。

后来,妈妈告诉我老爸平时提到最多的还是他的牛,说即使不卖掉,自己也能照管得过来。要是牛还在,他也不会这么没意思。牵着牛出去吃吃草,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和这两条腿,现在他觉得生活毫无乐趣、没啥奔头了。

那一刻我流泪了,老爸的那种心情,我在生活困顿无着的时候也曾经历过。幸好我遇到了文字,得以把心里所有郁结着的烦闷和痛苦都宣泄出来了。那一刻我才明白,牛对于老爸来说就如同慰藉心灵天使。于是我重新给他买了头牛,并且很快就发与在他忙碌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所以这一次,我私底下跟弟弟妹妹说:“房子的事,让老爸和妈妈自己决定吧。只要他们幸福快乐,住哪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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