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年

作者: 牛洁2017年05月22日来源: 邢台日报原创散文

望着大街小巷熙来攘往忙于置办年货的人们,嗅着弥漫于天地之间浓浓的年味,小时候张罗着过年的情景,就像一幅珍藏于我心底深处很久很久也不会褪色的年画,又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小的时候,我的家乡有这样一种说法:过年,过年,不如盼年。“盼年”对大人们意味着的是忙碌的开始,而对孩子们来说,那意味着的是诸如穿新衣,享美食这类小小的心愿的实现。

于是,在盼年的过程中,我和弟妹们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我们是扳着手指头去数日子的。然而,那种盼过年的心情又是纠结的,既盼着这个年早点来临,又怕它来得太快了,缩短了我们享受盼年的那个过程。

一进入腊月,母亲就像一个不再停歇下来的机器,随着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她的忙碌。

母亲的这种忙碌也包括剪窗花。不过,母亲剪窗花是穿插在其他活计之间完成的,是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的。她习惯在闲暇之时,和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剪着窗花。母亲把剪窗花当作一种消遣,而不是一种劳作!

母亲剪出的窗花虽然花样繁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它们象征着的都是吉祥如意,幸福安康。那时候,我也虔诚地和母亲学着去剪窗花,在我剪出的窗花得到了大人们的夸奖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特别是看到自己剪的窗花贴在了窗户上,那种成就感,溢于言表!

在这期间,父亲会在出差归来时,为我和弟妹们买回合适的布料,让邻居一位裁缝给我们做新衣服。而我呢,在裁缝给我做衣服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挤出点时间,守在缝纫机旁边,瞪着眼看她踩着“咯噔、咯噔”作响的缝纫机,为我缝制衣服。我当时的那份心情,好像是生怕她在缝制的过程中,在某个细节上出现了让我不满意的地方。

老家讲究过年尽量避免生米生面下锅。一般来说,过年要吃的东西都要在腊月时初步加工好,就好像我们现在在超市买的那种半成品,到吃的时候稍作加工就可以食用。所以,腊月十几之后,母亲就开始着手于做那些美味佳肴了——轧粉条、炸糕馓子、炸麻叶、蒸花馍馍等。而花馍馍不但有花状的馍馍,还有小兔形状的和小鱼形状的。

在腊月二十五之前,父亲一准会买回来糖块、瓜子、红枣、核桃等那些我们平时难得一见的零食。这些东西不是随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是要按人头分份的。而我和弟妹们待分得了这些食物之后,轻易舍不得吃。即使装在口袋里的糖块,化得和糖纸粘在一起了,但糖还是一块不少地留在了口袋里。

父亲买回来的那几串鞭炮和二踢脚,是有归属权的。鞭炮的燃放权归弟弟,二踢脚的燃放权却是要归父亲所有的。父亲放二踢脚是有计划的——三十晚上吃年夜饭、十二点点旺火、初一早晨以及初五早晨倒穷土时,各放一个。再放就要等到正月十五了。而弟弟呢,视那些鞭炮和二踢脚为珍宝。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鞭炮一个个地拆开,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去放,这样就可以多放好多次。为了尽量发挥鞭炮的响亮度,弟弟会提前把它们安置在热乎乎的大炕的一角。

转眼之间,腊月的最后一天,除夕到了。

这天的上午,会楷书的父亲为我们挥毫写下了一副副的对联。父亲在写对联时,有意在写好了上联之后,让我和弟弟妹妹对下联。母亲则笑容满面地一边听着我们姊妹们七嘴八舌地对下联,一边忙着打浆糊。

到中午天气相对比较暖和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有的搬凳子,有的拿扫帚,有的端浆糊,热热闹闹地一起帮着父亲去贴对联。

年夜饭是最重要的了。所以,在吃过中午饭之后,母亲和父亲就开始筹备年夜饭了。此时的母亲和父亲各有分工,母亲的角色是配菜工,而父亲呢,属于掌勺的大厨,他们俩搭配在一起属于珠联璧合式的,配合得相当默契。

经过父母多半天的辛勤劳作,丰盛的年夜大餐摆在了家人们的面前……

在我们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共进晚餐之后,还有一出重头戏,那就是点“旺火”。

“旺火”的寓意就是来年的日子过得更加“旺”。

“旺火”的最下面是用几块砖头垒成的一个空支架,在这个支架的上面搭了一个炉圈儿,而在这个炉圈儿的上面,是用小炭块码成的“金字塔”。

到除夕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父亲就会把“旺火”点着,这实际上就相当于现在的春晚在十二点时的敲钟,它昭示着新的一年又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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