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与我同院居

作者: 邓佑宜2017年05月26日来源: 郴州日报原创散文

鸟应该和人一样,是好奇的。这不,我们兄妹几个刚在老家砌了个屋——没来得及装修呢,它们就结伴而起,呼啦啦地参观来了。

门后有山,院中有,庭内有溪,这些人呐,真会选地方啊。一对年轻的鸟夫妇也许有过这样一番感叹,竟然捷足先登地在我家大厅幕墙的一个砖缝里筑起了爱巢。等我们周末从县城回老家看房时,巢里竟然有了五个鸟蛋。蛋的个数,与我们兄弟姐妹的人数正好契合,大家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触。

房子简易装修后,大厅当然不再是鸟儿们筑巢的最佳选择了,但没多久我们发现,在三楼阶梯转弯处的躺椅下面,又有鸟儿在那筑巢。这可是个好地方,没有日晒雨淋,没有风吹物扰。偶尔回家的我们,看到鸟在巢内与它们的儿女们无忧无虑地喂食、嬉戏,大家已经是醉了。

神奇的是,这窝鸟依然是五个。

更为神奇的是,等这窝鸟儿长大飞走后,房顶的雨棚下又有了盛着五个蛋的鸟窝。

冥冥之中,这鸟,似乎已经和我们连在一起了。

紧接着,大家又在屋前仅有半人高的榕树盆景上发现了鸟巢,在三楼的窗户上发现了鸟巢,在前院的桂花树上发现了鸟巢,在后院的竹枝上发现了鸟巢,在院门口的阴香树上发现了鸟巢……

呵呵,这鸟儿聪明,它们成群结伴给我们的新屋落成捧场来了。

听老辈人说过,新屋有鸟儿居住,则有瑞气。对于给新屋带来瑞气的百鸟们,我们得善待它们。

我们入住新屋以后,经验丰富的鸟儿们马上战略性撤退,并谨慎地观察着主人的言行。第二天,几只胆大的鸟儿到了院内的高枝上来回跳跃,并不停啁啾着。见主人并不烦它们,便又跳到了矮枝上啄食细果小虫。此时,众鸟们已经落在了高枝上。

主人们依然没有惊扰它们的意思,于是那几只胆大的鸟儿竟然飞到了地板上啄食。相应地,众鸟们已经落到了矮枝上……

也许是主人的诚意感动了鸟儿们,第三天,它们几乎全部回迁。只几天的工夫,数十个加固的鸟巢栖息着各种鸟儿,一幅人与自然的和谐景致在鸟儿的啁啾中生动起来。此时习字,笔端似有千钧力;此时吟诗,腹内依稀万卷书。我退居二线后的很多日子,就是在这样的欢快中度过的。“习字吟诗听鸟鸣”,不就是我憧憬了半辈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的一种人生际遇吗?

然而,这大好的和谐景致,竟然差点被我毁了。

情缘于院内的水果树。

由于阳光充足,雨水丰沛,院内移栽的枇杷树、桃子树、李子树、枣子树、杨梅树、无花果树和葡萄都一股脑茂盛生长,第二年就开始挂果。精神层面的嘤嘤鸟语,和物质范畴的累累硕果,把家人们的胃口吊得高高的。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享受,应该是人世间最高级的享受吧?——大家期盼着收获的日子。

然而,鸟儿们可是没有学过“孔孟之道”,只等水果一熟,它们就先主人而尝。一只鸟淘气,尝尝也就罢了,但数百只、上千只鸟儿都来尝尝,让我情何以堪?

希望变成了失望,大家心里疙疙瘩瘩的。我终于想出了办法——从市场上买来一方十几米的丝网,布设在果树周围。

斑鸠落网了,画眉落网了,麻雀落网了……

鸟儿当然是恐惧了,是鸟儿对人类的根深蒂固的恐惧。

我自觉撤网,但鸟儿不敢贸然前来了。可已经疏远的距离,需要花多少倍的努力才能重新拉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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