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情缘

作者: 黄俊里2017年07月05日来源: 邢台日报情感散文

无论我走到哪里,故乡的辣椒,以及 种辣椒的那份儿艰辛,吃辣椒留在心中的那份美丽,被我称为记忆中的辣椒情愫,让我思念,将我纠缠。

春分时节,是播撒辣椒籽的时候。辣椒籽个头极小极轻,不能直接播进田里,播深了影响破土成活率,播浅了又容易被雨水冲走,破坏种植规格甚至成为鸟雀虫蚁的美餐。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会将精心平整出的一畦自留地,撒上辣椒籽,铺上一薄层细沙,没几天,嫩白浅绿的新芽便星星点点地露出小脸来,密密麻麻的,映着沙灰的颜色,更显得娇嫩欲滴。只要浇水勤快,新芽会迅速长大,不需要几天就可以长成半尺来高的苗儿,新叶也会有个四五片,而且根须也会比较发达。移栽的时候再将它们一根根、一撮撮地轻轻拔起。因为是细沙拌灰,很松软,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将辣椒苗拔出来,而且不伤害它的根须。

种辣椒最重要、最累人的农活是移栽辣椒,它和水稻的插秧有点儿差不多。移栽一般在小满前后,连阡累陌的麦垄,都要靠人的手一分一寸地栽苗,耽误了怎么行?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要快。只快了还不行。秧苗插浅了,不宜扎下根;深了,根部的泥土阴凉,缓苗慢。那时候我在家乡的中学教书,每每小满前后,课堂里的孩子们便稀稀拉拉,大都被家长送到地里了,因为孩子身材小,在密密实实的麦垄里做起活来一点都不亚于大人。

栽辣椒必须是骑马蹲裆式,在麦垄里一步步地起伏、前进,过去的地方一派青葱,辣椒秧苗棵棵直立,深浅适度。左手攥着秧苗,随着食指和拇指的分合,秧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地从右手弹出,稳稳地插入泥土中……碧水与蓝天一色,人声和鸟语齐鸣。劳动,在一般人心目中枯燥、疲乏、低贱的农业劳动,在这里,在此时,却被栽辣椒的人用技巧和智慧美化成了艺术。

小麦收割以后,移栽后的辣椒苗能更加充分地吸收阳光和水分,再隔三差五地施以家肥,辣椒苗会迅速长大至人膝盖,这段时间往往雨水较多,所以乡亲们总会提前些日子将垄间的土用耘锄锄起来堆于辣椒棵的根部,以固其株,使它们不致于在水浸透的土里被风吹倒。过些时日,辣椒棵的枝头便开始长出细碎的小花来,引得叶下蜂蝶竞逐,煞是好看。花谢时若巧遇小雨,浅水滩滩,白花纷纷,倒很有几许细雨梨花的意象。

花落后,泛着嫩绿的小辣椒便开始逐渐长大,三五成簇,一串串地悬于枝叶之下,乍看起来,很像是青嫩时的佛手。此时的辣椒颜色已经由嫩绿逐渐变红,那颜色说不清是红中带绿还是绿中透红。若是肥料和水分施灌得当,红皮辣椒会长得又嫩又滑溜,否则就很容易导致畸形,卷曲而且出现褐色的斑点,个头也会小许多。

我们这儿的辣椒都具有独特的辣味和浓郁的香味,还有鲜艳的颜色。辣椒的叶子是卵圆形的。辣椒的花大多是白色,也有一些是淡紫色。辣椒大多尖尖长长的,未熟时一般为绿色,成熟后为红色。辣椒营养丰富,富含维生素、胡萝卜素、矿物质等,具有温中健胃、杀虫的功效。

自己地里种出来的辣椒的辣味总觉得是与众不同的,辣里带着淡淡的香,很是奇特,这是其它的辣椒所没有的。这个时候的辣椒已经可以采下食用了,除了青菜或汤类菜以外,母亲烧菜都要略微放上几个辣椒。每天做饭前,母亲就会先到地里逛一圈,拔拔草或什么的,顺便带几个辣椒和其它菜蔬回来。

我小的时候,时常会到寨河里去摸鱼、抓泥鳅,母亲都会特地到菜地摘几个嫩闪闪的辣椒回来,将这些东西烹以辣椒和酱油烧起来给我吃。母亲烧的菜很有样子,酱色主料在下,辣椒葱段之类的辅料在上,予人的外观很是诱人。特别是辣椒,油灿灿的,一筷子夹入嘴里,辣味上舌,嚼之满腔之香,如此回忆起来,不禁已是口中溢涎,想吃得很……

到了秋天,家家户户到处都晒满了辣椒,有的人还用线把辣椒穿成串挂在房檐下,样子可好看啦。辣椒收获后不久,喜欢吃辣的人们便会捡成色最好的、颜色最红的辣椒来做辣椒酱,留做日后自己食用,做得多的人家往往可以一直吃到次年的辣椒出来。譬如我家!母亲做辣椒酱是很讲究的,辣椒必须要色泽鲜艳、外表光嫩。将辣椒切成指甲般大小的小片,和着生姜片和大蒜片,再加盐和味精拌均匀塞入瓦坛,坛口用塑料纸封好,不需要几天就可以食用了。母亲烧菜前就会去取些出来,一开坛便会有浓郁的酱香味迎面而出,引人食欲,于是我总是等不到母亲将其烧入菜中,直接便用小勺舀出少许,津津有味地先吃起来。生吃辣酱,对于喜欢吃辣的人来说,其味更真、其鲜更美、其香更浓……

虽然现在可以吃到天南地北以辣着称的各种菜肴,我却总是忘不了故乡的辣椒。家里厨房也长期都有从超市商场买来的包装精美的辣酱,但是吃起来,却总是不及母亲亲手做的辣酱那般纯真、自然!

相守故乡辣椒的岁月里,它如绚丽的朝阳,温暖过我的身心,留下缠绵的记忆;它如我心中最绮丽的花朵,点缀着我的记忆,留下甜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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