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圆满

作者: 王霞2017年07月06日来源: 邢台日报原创散文

二十四个节气里,我觉得最动听的名字就是小满。小满小满,小小的圆满,小小的满足,这样低低的念叨着,感觉是那么亲切而祥和。

立夏后十五日就是小满。天气热了,却还不到酷暑,似一种刚刚处于丰盈状态的热情一样。此时,草木不再是嫩嫩娇弱的青葱,而是渐渐深沉得葳蕤,所有的孕育也逐渐饱满的宁静。

娘是山东人,那片土地厚重深沉,一如那里的民俗民风。人们热情而内敛,爱生活、爱劳动,爱家乡。离开了故土的娘亲,始终没忘记家乡的气息,特别是在每一个节令。

小满这个日子是娘感觉遗憾的日子。她常常在这天带我们去爬山采野菜,所采的野菜以苦苦菜居多。我还记得一个曲麻菜的名字。小小的我始终弄不清哪个是苦苦菜,哪个是蒲公英,更别提什么曲麻菜了。我对野菜不感兴趣,我喜欢的是那些野果子。可是去了老皮,就露出碧玉般的芯子,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看着我吃的津津有味,妈就会跟我念叨。她在胶东的家乡那肥沃的土地,土地上大片大片的麦田。她说:这时节才不吃这些呢。我老家,麦子都灌浆了,那粗大的麦穗啊,肥嘟嘟的,一个就可以搓出一把新鲜麦粒,咬一口冒白浆,吃起来甜丝丝,好吃呢。说着,手里就停下来,一脸的神往。

采好的野菜洗净,用盐水浸泡一会儿。然后,把一部分菜用开水一汆,沥净水份,用点蒜泥、青盐和麻油调好,就是下饭菜了。另一部分和自家院子里的小葱青椒一起放在白瓷盘里,青灵灵的好看。再盛上一小碟自家酿的黄酱,一家人吃得很开心。我不喜欢这样的吃法,觉得苦茵茵的。娘就哄着我吃,说是吃了清火明目,不长疙瘩。

那一年,举家随企业迁往洛阳,临时的家在郊区的屯子里。屯外就是一望无边的麦田。那一个春天,我常常跟着娘去麦田边散步,总能看到那些成长着的,散发出绿茵茵色泽的青青麦子。深深地吸一口气,那一种清新的草木香气就抵达了肺腑的深处。如果有风掠过,远远望去,麦子前赴后继地绵延推涌,如波浪一般滚向天际。那一时刻,我突然明白了麦浪的含义,和房东大伯大妈脸色的笑意,那是一种渴望即将达成的幸福。而我巴望着小满的到来,因为可以吃到娘说的新麦。

“小满小满,麦粒渐满。”大伯大妈割下一把饱满的麦穗,递给我们。搓搓揉揉吹吹,一小把黄中还带着绿意的麦仁就放到了我的手中。放几粒在嘴里嚼嚼,嫩生生、甜丝丝中竟带着乳香,好吃极了。回头看看,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多下的麦子,我和娘一起搓出了麦粒,煮了一锅大麦稀饭,那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小满稀饭。

自此,小满就成了我心中最亲近的节气。我喜欢那孟夏时带着期盼的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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