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相之魅

作者: 刘毅2017年07月15日来源: 贵州民族报原创散文

者相,这个贞丰遐迩闻名的古镇,游人之所以络绎不绝,除了她得天独厚的山水风光,更得益她悠久深厚的民族文化,得益她古朴浓郁的民族风情,得益她优美动听、怡情养心的山歌。

者相之魅,美在山水,更在人文。

走进者相,无异走近神奇。

修葺一新、古色古香的街市,人称大地圣母、堪称世界奇观的双乳峰,千奇百怪、惟妙惟肖的竹林堡石林,风光旖旎、秀美如画的三岔河,形神各异、栩栩如生,66只“虎”荟萃一处的虎字摩崖……无不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然而,走进者相,饱览胜景、徜徉山水之余,领略她悠久厚重的人文历史,优美浓郁的布依风情,尤其让人心旷神怡。

别的不说,者相的布依山歌,就像一杯醇厚绵香、回味悠长的美酒,让我久久沉醉。

艺术源于生活。者相历史悠久的布依山歌,具体产生于何朝何代,似乎无从查考,难以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都源于生活,都是生活的结晶。比如劳动歌、放牛歌、“浪哨歌”等等,无不来自生产生活的灵感。如浪哨情歌,红笔写字绿笔闲/交上朋友把话连/妹是天仙成双对/可惜小郎站半边。把女方比作天仙,既是夸张赞美,也是一种尊重。男青年想趋前搭讪,又生怕姑娘有了相好。所以,拐弯抹角地试探,以“红笔写字绿笔闲”起兴,表达爱慕之意。

一般而言,者相山歌的歌词,分为固有和即兴创作两大类,字数多为五至七言,字词气韵和谐,曲调婉转、旋律自由,手法多用比兴,结尾使用假声唱法和颤音的方式,可用二胡伴奏,也可用木叶吹奏,但一般多为清唱。

布依族热情奔放,性格开朗,无处不歌。喝酒唱酒歌,劳动唱生产生活歌,谈恋爱唱情歌,而社会交往则唱礼仪歌。

我们抵达者相时,正值中午饭点,饥肠辘辘,镇里安排大伙到纳孔村一户“农家乐”就餐。

独具特色的五色糯米饭、枕头粽、褡裢糕粑、老腊肉等风味食品,清香扑鼻的自酿布依米酒,大饱口福自不消说,热情好客的女老板,还即兴为我们唱起了祝酒歌。同行伙伴一时兴起,摹仿女主人的调子,即兴对唱。

时间,宾主歌来歌往,互致祝福问候,偌大的餐厅,佳肴美酒,歌声悠悠,其乐融融。

据说,女老板是村主任,还是县人大代表。由于农家乐经营得法,生意相当红火。短短几年间,就盖起了三层楼房,迈进了小康。

看着精明能干,一脸笑容,里里外外忙着应酬的女老板,我暗自思忖,这农家乐如此兴隆,除了菜肴独特可口,服务热情周到,会不会也得益于女老板声情并茂、原汁原味的歌喉呢?

怡心养神的山歌,无疑是一道精神大餐。

告别纳孔农家乐,者相朋友说带我们去虎山公园看看,嘴上虽然说好,心里却犯嘀咕,乡镇建公园,倒是凤毛麟角,可这公园像公园么?

虎山公园就在公路边,依山而建。虽然不大,倒也玲珑小巧,肝胆俱全。举目望去,森林葱笼,亭台掩映,怪石嶙峋,的确是休闲游览的好去处。

沿着曲曲弯弯的石级攀登而上,耳边突然传来悠扬的山歌对唱,忽而男声,忽而女声,一应一答,妙趣横生。

正诧异歌从何来,者相朋友阿松说,今天正值者相赶场,许多布依族男女,常常相聚公园,纵情对唱。

继续拾级而上,不一会儿,来到路边一个宽敞的平台,但见两男五女正在对唱山歌。五个布依族女人,四人看上去均在五十开外,另一个似乎年轻些,约莫四十五六岁,全都身着月白色横暗条纹上衣,下着藏青色裤子,三个包裹白色头帕,两人包裹藏青色蓝色隐形条纹头帕,三前两后地围坐在平台中央、几个水泥浇铸的红褐色墩上。

两个对歌的男人,也坐在平台边上的两个水泥树墩上,相距三四米的样子,其中一男,身穿白底蓝花短袖衬衣,下着米黄色休闲裤,另一男子,看上去六十开外,身着淡绿色色制服,戴墨镜,跷着腿,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怡然自得。

高亢曼妙的歌声,穿透周遭浓荫如盖的大树,在公园上空回旋飘荡。

五女对二男,双方你一首,我一首,沉浸在山歌的意境中,并不在意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造访。

此情此景,尽管对山歌内容不甚了了,我们还是受到了感染,静静地坐在一旁,欣赏这充满泥土芳香的山歌对唱。甚而,要求与五个布依女歌手,合影留念。

逮着间隙,我和戴墨镜的男子攀谈,出乎意料的是,老人已年逾七旬。惊诧之余,心想,莫不是因了山歌的滋养,老人才显得如此年轻?

继续前行,走过一座双孔石桥,爬上一段斜坡,来到山顶一块平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似乎刚修不久大门紧闭的庙宇。庙宇前面,是一栋厢房,厢房屋檐下,屋旁山包上,几棵冬青树脚,坐满了一群群唱山歌的布依族男女,此起彼伏,气氛热烈。

置身其间,仿佛徜徉歌的海洋。不少游人,也像我们一样,静静地伫足聆听。

路口边的房檐下,但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布依女,着装和平台上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她头上包裹的白帕子,不是一层层的圆,而是用什么东西支棱着,在头上左右缠绕,裹成长长的不规则棱形,横亘头上,更显得潇洒飘逸。远远看上去,她左手拎着手机,正在打电话,走近一听,却是唱山歌。

打手机唱山歌,我们这些自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文人,竟被眼前这古老与现代有机融合的一幕,镇住了。

她见我们走过来,友好地看了我们一眼,依旧沉醉在自己的歌唱中。

好半天,我回过神来,上前搭讪,这时,她刚好唱完,正接听对方的山歌,见我好奇,解释说,本来约好这个赶场天一起来对歌,但对方突然有事儿,来不了,就只好用手机唱了。说完,对方似乎已经唱罢,歉意地朝我笑了笑,又接着对歌。

旁边一个似乎年轻些,身着黑底白花汉服的女人见状,生怕我不相信,连忙帮着解释,真是这样哩!

下得山来,我不禁一路感慨,者相文友阿蒙似乎司空见惯,说,刘老师,还有比这精彩的呢。某村一小伙到广东打工,找了个外地的布依族女朋友,说好一起回来过年,最终女青年有事儿,留在了广东。

除夕夜,男青年春晚也顾不上看,便忙着和女朋友煲“电话 粥”——对唱山歌,不知煲了多久,女青年说,明天再唱哈,我手机没话费了呢。男青年说,别、别,我刚让朋友给你充了200元……

人杰地灵。

山水有了人文的支撑,便了有了底韵。人文附丽山水,便有了传播的载体。人文山水,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恋恋不舍地作别虎山公园那一片歌海,我倏然省悟:

者相,这个贞丰遐迩闻名的古镇,游人之所以络绎不绝,除了她得天独厚的山水风光,更得益她悠久深厚的民族文化,得益她古朴浓郁的民族风情,得益她优美动听、怡情养心的山歌。

者相之魅,美在山水,更在人文。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